石念青揉揉他的頭頂笑道:“好吧,哥不長了,哥等著丟丟。”
丟丟是那樣的快樂,他忘了原本世間還有一個詞叫做離別。
那一日丟丟從放生場回來,正遇到剛從師父的禪房中出來的三師兄不憂,不憂見了丟丟笑道:“丟丟這下不用伺候人了。”
丟丟沒聽明白,不憂舉了舉手中的茶盤對丟丟說:“那個姓石的施主要走了。正跟師父辭行呢。”
丟丟一震,下意識的說:“才不會,石大哥今天還給我留了功課呢。”
不憂笑道:“三師兄又沒騙過你,你不信去問問唄。”
丟丟驚疑不定的站住,回想了一下,一大早石念青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練了一會劍,和丟丟兩人吃了早飯,喝粥時還笑丟丟臉上有個米粒兒,然後還檢查了丟丟昨天的功課,丟丟正在學對韻,石念青出了一個對子讓他對,石大哥說:“鞦韆影裡春風暖。”丟丟一時沒有對上來。石念青還說這個留給他當做今天的功課。
丟丟定了定心神,心想三師兄一定是弄錯了。但是心中又有著說不出的不安,在徘徊一陣子,他還是決定進去問一問。
走到廊下,聽到裡面有敲擊棋子的聲音。少頃,方丈笑道:“施主下棋,擅自補,而拙於取勢。凡無事而自補者,有侵絕之意也。但是施主往往貪戀一子以求生,難有圖大之道。”
“和高手博弈,念青求的不過是個自保罷了。”
又聽方丈道:“此一去山高路險,施主當好自為之。”
“不管如何,念青都要試上一試,在貴寺叨擾多日,承蒙方丈多方關照。”
“老大人當年於本寺有一番機緣,凡事都有因果,老衲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老大人廣施福緣,定有善報。”
“多謝大師吉言,念青替家父謝過。”
丟丟沒有進去,他慢慢的往回走,小院中的鞦韆還在風裡搖啊搖的,一些花朵也打了骨朵,過幾天就要開放了。
丟丟坐在鞦韆上,望著天上的白雲,天空很藍,雲很白。一塊雲有點像羽毛,絨絨的。漸漸地,那羽毛被扯開了,扯成了一片輕紗,薄薄的透著藍天的底子,一陣風,輕紗也慢慢的飄走了。
不知看了多久,有人捧住他的臉,輕輕地喊道:“丟丟。”
丟丟微微一笑,“石大哥,你會記得丟丟嗎?”
石念青將丟丟的手收攏到他的大手中,緊緊地握著。“丟丟,大哥不是不給你說,大哥也是才決定的。”
丟丟不接他的話,只是微笑:“你會記得丟丟嗎?”
石念青:“丟丟,別這樣。本來我還要一段日子才走的,可是情況有變,有點急事。我得馬上趕過去。”
丟丟抓緊手中的鞦韆架。 “石大哥,上午的對子我對上來了。”頓了頓,他說“梧桐樹下微雨寒。”
石念青道:“丟丟對的不錯,這個對子看似簡單,其實不好對,丟丟對的雖然不太工,但是初學對韻,也算難得了。”
丟丟看著石念青的眼睛,他不知道該怎樣對待這樣的離別,這將近一年的朝夕相處使他忘記了石念青只是一個借住紅蓮寺的客人。猛然間這個人要離開了,十三歲的丟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想哭,可是他又有什麼樣的立場可以哭泣呢,他甚至連拜師禮都沒有行,石念青於他實在只是一個施主而已。可是他心裡竟會覺得猛地一下子空了,原本填得滿滿的一顆心,忽的什麼都沒有了。他反手握住石念青的手,下意識的說:“石大哥,我心裡不好受。”
石念青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昨天晚上受到關嘉禾的訊息,幽王世子那邊情況有變。石念青心內焦灼,自己隱居在靠近京城的寺廟中,這將近一年的時光,他多方努力,期間所做的種種難道要付之東流嗎?
但是當他決定離開時,他竟覺得要告訴丟丟他要離開竟然比關嘉禾的訊息更讓他無措,他只好選擇暫時不說。可丟丟的話竟然讓他如此心痛,他一時不知該怎樣安慰這個一心眷戀著他的孩子。
☆、十三 等你
他將丟丟攬入懷中,緊緊地抱住,他發現自己竟然如此的捨不得這個孩子。
“丟丟,大哥還要回來吃丟丟做的生日面呢。”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此去艱險重重,事情的發展會不會順利,一切都不可知,原本是不打算再回來的,他說了這話後,竟然覺得一身的輕鬆,他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期限,定下了一個相見的期限,這也給了他動力,石念青一瞬間竟然慶幸自己說了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