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書一本本清理掉了,最底下還壓了兩本書,卻是整整齊齊地擺放的。我拾起來,一本是《列王傳》,很舊了但是儲存的很好,裡面我所學的每一篇文章父皇都在旁邊認真註釋過。還有一本書像是外行裝訂的,翻開卻是一片空白,只在封面的角落裡寫了兩個字,字跡已模糊不清,只依稀辨認出第一個是“蘇”字。
“公子,我先把這些抱出去了。”墨彎看看我的樣子,藉口離開。
“恩。”我點點頭,又想起了什麼,道,“對了,你幫我查一下關於‘血菩薩’的事,我想知道來龍去脈。”父皇在逝世前提到了它。
“是。”墨彎退了出去。
我的目光在那本藍色封面的“列王傳”上注視了良久,輕輕將最後兩本書疊放上去。雜亂的桌面看上去終於乾淨了。我笑笑,走出書房,踱到玻璃花園。午後的太陽已接近日落,橘紅的殘陽照在玻璃上,金黃色的小雛菊籠著七彩的光暈。
我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從旁邊拿起水壺仔細為它們澆水,這些小雛菊是父皇生前最愛的花朵,珍視如他的生命一樣,好幾次我都看見他親自為其修剪枝枝葉葉,盯著它們失神,那是怎樣的情感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見這些花,就如同看見了父皇。
很久,我放下水壺,轉過身,看見墨彎已靜靜靠在花園門口,安靜地守著我。
天晚的時候,椎水將史卷送了過來。
21年前,也就是“念王5年”,我找到相應的史卷,上面記錄簡潔明瞭:“念王5年,酉親王反,燒西宮,挾和妃為質,離都。時和妃身懷六甲,念王震怒。”再翻到後面一點,又寫到:“念王5年9月,酉王伏,獄中自盡,和妃下落成謎。”
我又翻到“念王11年”,上記錄道:“8月,念王親往青鸞城,尋回和妃及子無尋。”
關於我的身世,史捲上只有這三條記錄,照時間推算天衣無縫,也從未遭人議論,但似乎過於簡單,難怪彭王有機可乘。我又翻到前面,不覺奇怪:“念王1年至5年的記錄都在這裡了嗎?”
“是的,都在這裡了。”椎水點頭確認。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1至5年的記錄只有十幾頁紙?我大致瀏覽了一下,這些事件零落地分佈著。
“2年,武盟成立,赤、青、白、蒼、紫五州各推一派,成連橫之態。”
“3年11月,念王帶兵滅星宿派。”
“4年,念王出外守獵,救回一昏迷女子,姓和名凝,姿容絕色。”
“4年12日,和凝冊封‘和妃’。”
……
看起來這段時間父皇一直遊走在江湖與朝廷之間,很多事情記錄得十分模糊,像是隱隱漏出了些許蛛絲馬跡卻串聯不起來。
沙漏“啪”地一聲翻轉過來,手邊的紅燭微微搖晃。
我放下書卷,突然有些頭疼,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公子,你要出去?”椎水問。
“恩。”我跨出門檻,“我想出去走走,你不用陪我了。”
蜜色如脂,月暈靡靡,數點星光綴空,灑落人間。
芳草一夜新綠,嫩芽吐蕊,花開無聲,不覺春已沁園,萬物復甦。
我沿著亭臺水榭一直往西走,那裡有一個很大的湖泊,綠樹成蔭,湖清水秀,晚上很少有人走動。我隨便找了一處石凳坐下,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個人靜靜地坐著欣賞月色了。
自從登上了王位,周圍的很多人事在悄悄發生轉變,接觸的事情變得複雜而棘手,我只是如陀螺般的不停跟著轉,來不及去思考更多的東西,其實有些事是我多慮了,太咄咄逼人的問題常常是因為結局已十分明顯。反而有些事,如果真的刻意隱藏,早已成謎。
權位不是情感,如果想得到,又何需等到此時光景,若即若離?
“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把你帶回來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身後傳來一個舒緩的聲音,“看你在外面笑得那麼燦爛,回來卻那麼不開心。”
我一怔,回過頭:“清隆哥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他愜意地笑起來:“每次你不開心的時候,都會躲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
“是哦。”我眨眨眼睛,苦笑著轉回去,“記得小時候,每一次被父皇責罰了都會來這裡。”
“誰讓你小時候特別頑皮又不聽勸,有一次我見到你被念王拎著長杖打,慘得我都不敢正視了呢。”清隆在我身旁坐下,“怎麼了?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