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見的果決狠戾,隱隱瞧著竟有些殺伐之氣……”
陳鬱川微一挑眉,抬手落下一枚黑子,淡然道:“在下自幼喜讀兵書,所謂不得貪勝、棄子爭先、慎勿輕速這幾條,我瞧著用在對弈之道上也是合適的。”
聞言,李邈言卻是勾唇而笑:“不錯不錯,陳將軍教子有方。”
他這句話說得輕巧,聽在陳鬱川二人耳中卻是不啻于晴天驚雷,陳鬱川拈起一枚黑子,抬頭看向李邈言,神色不改:“李先生這是何意?”
謝映廬亦是斂了笑意,看向李邈言的一雙鳳眼中寫滿了審視。
“幾年前我與薛曇進京述職,曾遠遠見過兩位‘小少爺’,兩位大概是不記得我的。”李邈言仍是笑得輕鬆,他甚至還頗為好心情地朝著破門而入的阿羅幾人打了個手勢,“諸位不必如此緊張,我不會做什麼事的。”
“不會做什麼?”謝映廬微微眯了眯眼睛,“還請李先生賜教。”
“你們只查到了於非,對不對?”
見兩人點頭,李邈言復又道:“你們可知道於非身後的人是誰?”
陳鬱川微微皺了皺眉頭,與謝映廬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於非本來應該姓單,織造坊的興建修繕他都有參與其中,如此說兩位可明白?”李邈言臉上的笑意漸漸褪了七分,“我今日來,想說的也就是這個。”
姓單?
謝映廬眨了眨眼睛,心裡頭倒是有了幾分計較:當朝工部尚書便是姓單,單名一個德字。
陳鬱川卻是不緊不慢地反問道:“既然一早知道,那李先生為何今日才來找我二人?”
“比起帝京城中的人,我這織造坊管事實在是沒什麼大用處的,”李邈言苦笑一聲,許是想起了什麼人,眼底漸漸浮起幾分溫柔的神色,“有個人不願意我摻雜到這些事情裡來,只說‘清者自清’,可是坐在這個位子上,清與不清都不是我說了能算的。”
說著,他從袖中摸出一本小小的冊子,放到棋盤上:“我實在是個很怕死的人,不願意就這麼替人背了黑鍋,這賬簿只是其中一份,我想你們是有法子拿到更多的。”
阿羅上前拿起來略翻看了幾頁,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而後他將那冊子遞到了謝映廬手中,謝映廬接過來拿在手中也不看,有些疑惑地抬頭看著李邈言:“就算李先生你說的是真的,只怕仍是免不了要受牽連的。”
“我知道你們已經開始動手了,牽不牽連不過是早晚的事情。而我……我不過是想留一條命罷了。”李邈言笑了笑,似乎是解決了一件壓在心頭許久的大石頭,神色都清朗了幾分:“兩位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謝映廬心裡頭問題還多很,不過大約是太多了,一時間倒是想不出要問什麼了,他有點苦惱地皺了皺眉頭,想了片刻才倒是問了句不相干的話:“那個茉莉花茶……是怎麼窨制的?”
李邈言一怔,卻看謝映廬神色認真不似玩笑,眼底不由得流瀉出一絲輕微的笑意:“兩位喜歡這個?”
“喜歡的,”謝映廬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很香,若是能加點蜂蜜就好了。”
“加蜂蜜?”李邈言摸著下巴想了想,“這倒是不錯,我也喜歡清甜口的……”
謝映廬立時笑彎了一雙鳳眼,一副終於找到了知音的模樣:“是吧?我就想著加了蜂蜜更好吃些呢!”
幾句交談之後,陳鬱川頗為無奈地看著一大一小兩人將話題串到了如何製茶泡茶更好喝上頭去,謝映廬不喜茶湯中加鹽姜等物,李邈言所好亦是清淡幽香,兩人一說起來便是停不下來了,此刻同李邈言說起來興致頗高,陳鬱川便在一旁將棋子一顆顆撿了,聽著謝映廬因說起喜歡的君山銀針時輕笑出聲,自己也跟著微彎了唇角。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8 章
“啊呀~”謝映廬將手中的筆放下,伸手輕輕按了按太陽穴,略帶著些懶散地伏在了面前的小几上,窗外雨聲淅瀝,洗過院中花樹草叢,為那已經轉深的綠意添了一抹亮色。
“小九兒這就困了?”陳鬱川推門而入正巧看見他趴下去的模樣,嘴角帶了幾分笑意,聲音也放輕了些。
謝映廬把頭擱在交疊的雙臂上歪著頭看過去,見是陳鬱川就彎了彎眼睛,他的視線飛快地流轉過窗欞處飄灑進屋子的一點兒雨水,又落在陳鬱川的身上,見對方周身並無溼氣,這才問了一句:“我們明日動身麼?”
藉著兩位大管事提供的便利,二人手頭上的賬目已經足夠狠狠地拉下不少人馬,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