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新嫁娘是很喜歡這料子的,”阿羅在一旁將錦緞攤開了些看,“顏色喜慶,花也好。”
得了主顧這樣坦誠的讚揚,布行的掌櫃也是笑彎了眼,連連摸著鬍子點頭,“幾位謬讚了。”話說都謙遜,神色間倒是很得意的樣子。
謝映廬很是能理解對方這種“我家的東西就是最好的”的情感,笑眯眯地看著一旁的陳鬱川,像小孩兒撒嬌一般地上前拉了拉陳鬱川的衣袍:“哥哥,這些都是我們買回去的麼?”
陳鬱川心裡覺得好笑,面上卻仍是神色淡然:“這些是杜老闆拿出來讓我們選的,阿卿喜不喜歡?”
“喜歡的!”謝映廬點了點頭,又走回桌邊,小心地翻看著布匹,不時還停下來伸手輕輕撫摸錦緞上的花紋,片刻後拎著一小塊散花綾晃了晃:“哥哥,阿卿喜歡這個。”
“小少爺實在有眼光,您瞧這料子,滑得跟水似的,捏在手裡都怕捏不穩呢!”一旁的夥計連忙笑著點頭,生怕怠慢了這一家大主顧。
謝映廬也跟著點頭:“哥哥,你看,這個很好的。”
“阿卿很喜歡嗎?”陳鬱川站起身,走到他旁邊摸了摸那塊料子,便扭頭問一旁的掌櫃:“杜掌櫃,那我們再添一樣散花綾。”
“沒問題沒問題!”杜掌櫃一張老臉笑得甚是燦爛,前些日子這位沈氏的少東家找他談了拈金織金錦的買賣,這拈金織金錦在江南銷路一直不好,他本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請他來布行看看的,沒成想這織金錦談成了不說,此刻這小少爺一句話他們就又多添了一筆單子,東家知道了必然是要誇他能幹的,指不定分紅也能多得些呢!
這麼一想,他對著兩人就更是殷勤了,連招呼的聲音都熱切了許多:“兩位少爺慢慢看,我們這是老店了,手藝可是沒得說的,您二位多看些時候,說不定還能瞧見中意的呢!”
謝映廬捧著錦緞瞧得認真,身後卻傳來一聲微訝的詢問:“這……可是沈府上的小少爺?”
一行人俱是一怔,謝映廬回過頭去,卻正對上一雙琥珀色的漂亮眼眸,說話的人嘴角一彎勾起個清淺的笑:“原來是沒記錯的。”
謝映廬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他,又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陳鬱川,後者早已經站了起來:“李管事?”
“不必叫什麼管事啦~”李邈言輕鬆地揮了揮手,“此刻並不是在織造坊裡頭,管事這明天不必說。”
掌櫃的認得李邈言,此刻神色頗有些惶恐,這堂堂大管事怎麼會往他們這老店裡頭跑?莫不是店裡有人做了什麼不好的事被織造坊逮著了?
見店內幾個夥計都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李邈言苦笑一聲,將目光投向陳鬱川:“李某正要去街頭吃茶,不知兩位沈少爺可願意一同去湊個熱鬧?”
陳鬱川與謝映廬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不解,卻並未多問,陳鬱川略一思忖,牽起謝映廬的手道:“那就打擾……李先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7 章
直到幾人全都坐在了臨街茶鋪裡,甚至還有人送上了棋盤棋子,李邈言和陳鬱川都擺開了架勢各執棋子了,謝映廬都覺得這實在是一場莫名其妙的邀約。
江南茶樓不似帝京茶樓喧囂,店內裝飾也多素雅清淨,只一樓大廳裡坐了個琵琶女,素手撥絃,咿咿呀呀唱著小調,大堂內零零散散坐了六七人,似乎是擔心打擾了琵琶女的彈唱,交談聲都放得極小。
一行人坐在二樓臨窗的雅間,透過一旁大開的木窗還能看到長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甚至連沿街叫賣鮮花的小兒聲音也聽得分明,屋子裡對弈的二人卻恍若未聞,謝映廬坐在一旁安靜地觀棋,心裡頭疑惑卻是多得不得了——他們此行和李邈言可說幾乎是完全沒有交集,近日來的行為也不過就是普通的布行交易罷了,若說是與於非的那場交易,金額也並非多麼打眼……
他思緒一時間頗為混亂,心裡頭也有些不安,掩在羅袍下的指尖也被捏得有些泛白,下意識地便看了一眼陳鬱川,對方右手執著一枚黑子,神色淡然,謝映廬莫名地一下子放鬆了許多,情緒也不似方才的不安,他眨了眨眼睛,嘴角也不自覺地彎了些。
謝映廬自己自然不會知道,他這極淺極淡的一抹笑意落在陳鬱川的眼角餘光裡,讓那安坐執子的少年心思沉穩下來,手中冰涼的棋子令他思緒更清明幾分,似乎這就只是一場尋常的對弈。
李邈言手中捏著一枚瑩白的棋子,端詳棋碟片刻才落子,看向陳鬱川時目光中也多了幾分欣賞之意:“你這年紀,落子行棋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