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後轉身交代了一下,“看這情形,這會兒邵崗不太平,咱們還是現在外邊歇息一下,等入了夜,我先去鎮上打探一下,再做打算。”王鵬等人自然以他馬首是瞻,全聽他安排,一道逃到這裡的災民經過這個十來日的相處,也早把這位不怎麼出聲的小哥當成了他們的主心骨。於是一幫人在樹林邊找了塊空地歇了下來,從鎮上逃出來的十幾戶人家看到這幅情景,走也不是,回也不是,一時沒了主意,乾脆也跟著歇了下來。
看著夜色漸濃,蒼遠從火堆邊起身,拉起遮風巾,貓爪自不用說,也跟著朝邵崗的方向走去。進了鎮子倒也不難找,集中的火光指引著二人來到了縣衙的所在。在房頂上趴下,貓爪不禁多看了蒼遠幾眼,半年來這小子個子長了一截,也壯了些,之前一直趕路倒沒怎麼留意,可剛才在城牆下邊他本來想用手做個託,讓蒼遠墊腳翻上去,不想這小子沒理睬,自己踏著牆就上去了。進衙門口的時候也是,他還在旋摩怎麼繞過守門的那個侍衛,這小子已經一個石子送那人去與周公相會。看來除了長個,這小子倒也沒閒著,還捎帶手把自己和石頭的手藝都學去了,想必那套槍法也不再是師傅口中的花把式。貓爪沒再往下想,因為透著瓦礫間掀起的那條細縫望去,屋裡已經有了動靜。
“裘……裘大人,這……這是今個收的糧,還有抓到的壯……壯丁,請您過目。”一個縣官模樣的胖子,扭著臃腫的身段,一臉諂媚的獻上手中的冊子。
看座上,那個被喚作裘大人的漢子,披著軍甲,一隻腳踏在太師椅上,放下手中的烤雞,胡亂在身上抹了兩下,接過冊子只翻了兩頁就一把摔在地上。“怎麼就這麼點?你成心想王爺的軍隊打敗仗是吧!”
“小的不敢,小的就是吃了豹……豹子膽也不敢動這個念頭,這邵崗總共八……八十九戶人家,小的已經抄……抄過三……三遍了,別說是糧,就是耗……耗子都再翻不出來了。”那胖官兒被姓裘的一嚇,腳一軟就出溜到地上,結巴也更嚴重了。
“這不關我的事,王爺陣前殺敵拼得是命,我裘某來邵崗籌糧集兵領的是軍令,明日正午我就要起程回去覆命,人也好糧也好,一個子兒也不能少,不然就抓你家老小去陣前祭天。”說完,抓起桌上的酒壺仰起脖子一頓灌,再看那地上的胖官兒已經變成了一堆只會哆嗦的爛肉。
蒼遠回到鎮子外邊把情況跟大家一說,頓時炸開了鍋。“這打起仗來,連禪王都不把咱老百姓的命當命呀。”“咱們這回是沒活路嘍。”“這鎮上還有幾十戶人家沒逃出來,明天怕是要遭殃呀。”一片哀聲中突然不知誰喊了一句,“咱們豁出去了,明個衝進鎮子把糧食搶回來。”“對,橫豎都是死,咱們跟他們拼了。”
“大家先不別激動,不要貿然行動枉送了性命。”王鵬看著一幫災民被莫名的情緒煽動著,甚至還有兩個人當即站起來像是再等不得,連聲勸說。
看著跳躍的火苗,蒼遠的心陷入沉思,一路上他們一直儘量掩蓋行蹤,本來應該儘量避免跟各路人馬直接交鋒,但是看著這幫離鄉背井長途跋涉此刻陷入絕境的災民,想起剛才衙門內那對狗官的嘴臉,他突然很想跟這個禪王把帳算上一算。“明日我們兄弟先打頭陣,看清形勢大家再見機行事,不要貿然涉險。”蒼遠詞話一出,原本因為極度焦慮而情緒噴張的人們像吃了顆定心丸,漸漸安靜了下來。
日頭高高掛著,卻沒給邵崗帶來一絲溫暖,倒像個冷眼看官遠眺著這塵世的一切。昨晚那一臉熊樣的胖官兒此刻換了身緞面的棉夾襖坐在衙門口搭起的臺子上,雙手端著個暖手壺,用下眼角瞥著臺下,“怎……怎麼就這麼幾戶?”
“回老爺,有幾戶人家乘昨兒個點糧的時候逃出城去了,剩下的全在這兒了,都是小的帶著弟兄挨家挨戶攆出來的。”那衙役知道老爺要火,說話的空兒腦袋已經快扎到土裡了。
“一群廢物!”話音未落,手中的銅壺已經飛出去砸到那名衙役背上。“還……還不給我撿回來,這天兒忒……忒冷。”
那衙役不敢怠慢,也顧不上背上疼,撿起那暖手壺撣了撣灰土,跪著又給送了回去。那胖官兒接過暖手壺,一腳把那衙役踹開,嘴裡又罵了一句,然後翻起了面前的花名冊。被一臉肥肉擠得無處安身的兩隻綠豆眼,滴溜轉了兩圈,“李老婆子,你家狗……狗蛋兒是不是也到……到歲數了。”
“老爺開恩呀,我家狗蛋兒還不滿十二,差三年多呀,請老爺明察呀。”那老婦說著已經撲到在地上磕起頭來。可那胖官兒全當沒看見,眼睛已經溜到下一頁,另一邊一個衙役從老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