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溜子呀?沒駐軍我們哪來的囤糧,要囤也就是自家地窖裡囤的那點白菜梆子。要是存心把諸位往死路上逼,咱哥幾個就不在這費嘴皮子勸了,可今年這雪下得邪乎,諸位也是看得見的,請諸位乘早出城,那是條活路。要是這雪再下上兩天,然後再一積一凍,這四周的路就全給封上,到時候騾子馬都進不來,這兒就是座孤城了,城裡這些人家能不能挺到開春都夠嗆難說呢,你們留在這兒只有個死。”
不知是這衙役說的情真意切讓人聽得句句在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廟堂上開始騷動起來。經過了一路的逃難奔波,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卻換來這樣的噩耗,幾乎將所有人的希望都毀滅殆盡。可如果留下只能是死路一條,而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這看上去完全是沒有懸念的選擇。“我們出了瑤城,還能再往哪逃?”“留下也是死,出去也是死,那還走什麼?”是呀,一句走說的輕巧,瑤城的麻煩是解決了,可讓他們去哪?
幾個衙役又被團團圍住,幾乎連個伸胳膊的空兒都沒了,這個那個小小的圈裡,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去白城。”緊跟著幾個人就跟開了光似的附和起來,“對,去白城,這兒離禪王屬地最近的城池快些走只需十日,不過其實只要走出了雪封的地界就安全了。” “對,禪王仁厚,到了白城他們定會收留你們的。”
風雪中貓爪微微側目看了眼一旁的蒼遠,那張臉好像凝固般沒有任何表情,但想到師傅口中當年雲重關慘劇也有那位“仁厚”的禪王一份“功勞”,想必蒼遠心中一定不像面上這般平靜。
“這是知縣老爺讓我們拿來的一些糧食,再多也拿不出來了,還請諸位儘快動身吧。”衙役看著幾個領頭的漢子眼中已經現了幾分動搖,連忙瞅準時機的拿出準備好的糧食,把一切敲成定局。
面對生死的無奈,瑤城在選擇自保的同時再沒法給與這些災民更多的善。衙役們走的時候,廟堂內依然一片嘈雜,但抱怨咒罵聲中,大家還是開始收拾起行裝。雪還是下個不停,城門外白茫茫一片,一步踏下去,直沒腳面,根本分不清路在哪。但既然走才能活,也只有裹緊衣襟頂風貓腰艱難的前進。三四十人的隊伍,壯年一半開路,一半殿後把老弱婦孺護在中段,不一會就在紛飛的雪花中隱沒成一團模糊的黑點。
“少主,咱們這是要往哪去?”王鵬跟在蒼遠身後望著滿天飛雪中遠去的人們。
“去白城。”
☆、第十九章 暢快
蒼遠他們在出了瑤城的第二天就混到了那幫災民之中,同是逃難,那幫人也沒什麼避諱,只覺得多了幾個壯勞力互相照應是個好事,也樂得跟他們一道。蒼遠他們也有自己的打算,一來是看著這幫人婦孺眾多,怕他們在風雪中別再遇到什麼兇險,再者就是想看看那禪王到底怎般仁厚,會如何安置他們。
一幫人走了五天才走出那片風雪,其間辛苦自不多說,倒是蒼遠和貓爪在第三天夜裡守夜的時候撂倒一隻林子裡鑽出的狍子,給大夥改善了一把伙食,那幫人估計是幾個月都沒見著葷腥,一邊吃一邊直勾勾的看著他倆像見到了失散多年的至親。
不知是風雪或是隊伍中的婦孺拖慢了行程,直行至第十三日,貓爪才帶回前方有了城鎮的訊息。說到白城,其實有兩個意思,大多時候人們指的都是太祖當年封疆時劃給禪王的屬地,再來才是指單家世代居住的那座建在白山腰上的雲中之城。而貓爪口中的城鎮就是位於白城最北邊的邵崗鎮,遠遠望去,灰黃色的土坯城牆矮矮的,沒有一絲生機,但這個訊息還是在隊伍點燃的歡騰,應該是瑤城衙役的話起的作用,讓他們覺得白城已經敞開大門準備迎接他們的到來。
可走近才發現不對,城裡是有人稀稀拉拉的走出來,但並不是迎接的隊伍,怎麼可能是迎接的隊伍,揹著鋪蓋拎著娃,分明也是逃難的裝備。這兩幫人迎面碰上這麼一看,全傻了眼,這普天之下還有條活路不?當下手一撒,紛紛跌坐在地上。
“這位老鄉,敢問這鎮上出了什麼事要往外逃呀?”王鵬看著狀況,忙上前打聽起來。
那老漢直襬手,“待不住,待不住,白城來的軍爺把鎮子翻了個底兒掉,糧也搶,人也搶,這靬戧是不是真要打過來老夫不曉得,只是這邵崗再呆下去,我這條老命就要先交代在那幫軍爺手裡了。”
“呸,這禪王也忒混賬。”徐良聽那老漢說完,啐了口唾沫,這簡直跟敵軍沒啥兩樣,對待自己封地的百姓尚且如此,對待逃難來的災民還不跟土番那幫禽獸一樣直接綁了充軍糧。
蒼遠抬手示意徐良不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