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同海參一道燉出香味,再撒了芫荽出鍋。此為四寶,那第五寶卻是後來添的,是個最最平常不過的,只有句俗話,數九蘿蔔賽人參,說的便是這水靈靈脆生生,又甜又辣的白蘿蔔。
虞五寶既問,金小貓便答,只這虞五寶一聽便把頭搖搖:“除了海參勉強算個寶,這羊啊魚啊肉啊蘿蔔啊怎算得寶?小貓兒,你莫要敷衍我了!”
金小貓伸手把虞五寶往上推推,這樣居高臨下看他,到底覺得不舒服。
“虞五寶,你到底要不要吃?”金小貓推不動虞五寶,略覺尷尬,只覺若叫人看見,自家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了。金小貓心裡發惱,聲音不免就提高了三分。
虞五寶素日都只見金小貓捉弄旁人,行事也淡定,難得露出這麼個炸毛樣,倒像是被逗得抓狂的豆子,很覺新鮮,不免還想再逗上一逗。
虞五寶偏又把身子往下壓了一分,見金小貓後仰,就再往下多壓一分,不知不覺竟跟金小貓幾乎鼻尖對鼻尖。
金小貓退無可退,頓時大窘,一雙杏眼裡頭慢慢浮出詫異、驚慌、羞惱,最終歸於一片沉寂。
“虞五寶,還不起來,嗯?”
虞五寶愣了一下,他剛才把金小貓眼底的神情都瞧了一個遍,只覺諸多變化實叫人看得一時著迷,只那最後的平靜,倒似把他魂兒都安撫,竟什麼都想不起了。
此刻被金小貓出言提醒,才發覺兩個姿勢也太過親近,不免自己也吃了一驚,忙不迭地趕緊跳開。
金小貓站穩,似笑非笑地瞥了虞五寶一眼,袍袖一甩,自顧自下了樓。
虞五寶被那一瞥定在原處,忽然把手覆在胸口,自家小心臟跳得急如擂鼓,更覺怪異:“啊呀,莫不是中邪了?”
虞五寶再去看金小貓,只見這人在樓下也抬頭看他,聲音平平,虞五寶卻分明聽出一絲狠意:“不餓就永遠不用下來了。”
虞五寶此人,最是臉皮厚,見金小貓狠話招呼,便把先頭的異樣都拋諸腦後,只留著一副轆轆飢腸。若再也不能吃到金小貓的廚藝,他虞五寶怕會飲恨一生吧……
虞五寶身形一動,使了個仙臨玉趾,輕飄飄落在金小貓身旁,大咧咧把手就要攬著金小貓的肩,卻被金小貓微微一動就錯過了。
金小貓偏過臉,唇角一翹,食指豎起對虞五寶晃了兩晃,低聲道:“虞五寶,沒有下次。”
虞五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索性也不想了,只纏著金小貓去做那個什麼燉五寶。
金小貓前腳進了廚間吩咐,麻廚子後腳就把料備齊了。虞五寶站在廚間外面伸頭往裡看,忽覺腳下撕撕扯扯的,一低頭,就嚇了一跳。
一大一小兩隻貓兒銜著自家褲腳又抓又咬,小的是金絲貓兒豆子,大的,卻是額帶王字的大豆子。
這大豆子自跟了金小貓,好吃好喝,長大不少,卻仍是幼崽脾氣,跟貓兒豆子玩得最好,瞧豆子做甚便作甚,打滾賣萌要吃的,動作一式無二,只大了一號,真真十個人大豆子。
金小貓原想等大豆子再大些就在山中放了,現下只能拘在方方食後院,尋了個精鐵的籠子裝著,只金小貓來了才放放風。
大豆子今日放風興奮過度,見豆子不待見虞五寶去咬褲管,自家也有樣學樣,不過用力頗大,只這一咬,竟把個褲管咬透了,虎牙狠狠硌了虞五寶腿肚子一下。
虞五寶疼得嘶了一聲,自家掙也掙不開,只得故作大聲叫人:“小貓兒,快救命吶……”
金小貓見虞五寶作怪,不覺也好笑,只把手輕輕一招,豆子大豆子兩個都親親熱熱過來。
虞五寶得脫,長出一口氣,看著金小貓嘿嘿直笑。
金小貓也是一笑,抱起豆子,吩咐麻廚子:“把海參發了。羊肉拿裡脊,魚用鱖魚,豬肉撿四瘦六肥的備著。再泡些花椒水兒,姜水兒來。”
麻廚子應聲去辦,小廚間裡只剩下金小貓虞五寶兩個。
金小貓道:“今日大豆子放風也夠了,你就把它抱到籠子裡去吧!”
虞五寶登時無話,只覺得自家剛被大豆子咬著玩,再把大豆子抱到籠子裡鎖著,那可是妥妥地會叫這隻大貓記上仇了……
看來自家果然和貓兒犯衝!
虞五寶不由回眼去看金小貓,見他悠哉悠哉坐在一旁給豆子順毛,不時還唇角一翹一翹的。看虞五寶看過來,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虞五寶,你餓不餓?”
虞五寶早就餓得緊了。
梅林裡頭吃的小點心又填不飽肚子,連喝的那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