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有些意外,“宣情。”
“宣情……”周楚澤慢慢重複了一遍,試圖讓這個名字勾起腦海中可能存在的記憶,果不其然,很快又發現只是徒勞,“我,以前認識你嗎?”
宣情蹙眉,“你怎麼了?”
“……失憶。”
宣情眼中露出詫異之色,沉默一會兒,方道:“什麼時候發生的事?葉逐塵都告訴了你什麼?”
周楚澤聽他講葉逐塵時語中多有提防,沒有回答,反問:“你是什麼人?我認識你?你和逐塵是朋友嗎?”
“我們不算朋友……至於同葉逐塵,眼下是敵非友。”宣情頓了頓,認真地看著周楚澤,“你有一個叔父,既然你失憶了,我必須要帶你回去見他,他很擔心你。”
周楚澤心口猛然一跳:“叔父?”
就在這時,只聽見悠悠然吱呀一聲,大門一開,出現一道頎長高挑的身影,未語先笑:“宣樓主別來無恙,怎麼沒見到叔父,一同來參加我與楚澤的婚事?”
宣情腦海中瞬間閃過數個想法,臉上卻是淡淡道:“東涼偏遠,他沒來。”
葉逐塵斜倚門口,涼涼道:“唔,可是我聽說了叔父要來的訊息,還特地差人去請了。畢竟是我和楚澤的人生大事,無論如何,總該要得到他的一個點頭吧……宣樓主,你說是麼?”
話裡話外,透著一股淡淡的威脅。
宣情整個人都在一瞬間繃緊。
他早該知道得到葉逐塵成婚的訊息並非偶然,異教何等的勢力,來到東涼等於來到了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實在不應該存了藏身的僥倖之心。
周楚澤沒有心思關注兩人之間的暗湧,快步走到葉逐塵面前,有幾分著急地問:“我還有一個叔父?”
葉逐塵微笑著點了點頭,“嗯,只是叔父並不同意你我之間的事,你失憶前同他鬧翻了關係,他不願意見你。”
周楚澤的臉上明明白白寫了失落。
“不過……這次宣樓主都已經到了,想來叔父也應該在不遠的地方,我卻是已經託人去找了,今晚或許就可以見到叔父……嗯,還有另外的一個驚喜。”
周楚澤眼中閃爍著希冀,“真的可以?”
葉逐塵似笑非笑地看著宣情,意味深長,“還希望宣樓主多多幫忙了。”
宣情苦笑。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葉逐塵的話半真半假,現在周楚澤失憶,他心思機敏,早已看出如今的周楚澤對葉逐塵只有全然的相信的依賴,眼下點破謊言不過徒勞,還會自惹麻煩。
葉逐塵的意思不外乎是要求他們配合,配合演一出喜結連理的戲,當然,自始至終在戲中的只有一個周楚澤。
哦,或許還有一個周隨雲。
葉逐塵佔盡上風,畢竟他在周隨雲看來只是一個出身謫谷、成長東涼巨賈家庭、用心照顧自家侄兒的江湖後輩,雖說是個男人,但看過當年周任風與笑忘生一路故事的周隨雲,大概不會過多計較這點男女之別。
行蹤早已暴露在葉逐塵眼中的宣情,也絕不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自尋死路,拆葉逐塵的臺,揭葉逐塵的底。所以,一切只會按照葉逐塵的劇本來。
當然,周楚澤在葉逐塵心中的分量也遠遠已經超乎了宣情的預料,甚至忍不住做出一種可怕的設想,難道異族退兵,就是因為周楚澤對葉逐塵的影響?
※
六年,周隨雲曾經無數次設想過東涼。
想了太多次,以至於真的來到東涼山腳下,帶著微涼溼氣的風吹來時,猶以為自己身處夢中。他知道現在宣情一定在滿世界地找他,但是不知何為,他的心情卻是異乎尋常的平靜。
手中的短簡訊筏又一次被開啟。
周隨雲按照信筏上的指示往前走,找到一個隱蔽的山洞,開啟暗藏的密道,走到底果然有一條暗河,利用漂浮的一艘小船,順著河道一路往前劃。
暗河鏡頭,棄舟而行,透過狹窄的一線天,最後來到山中水渠的匯流之地,四面瀑布,水聲泠泠。
男人站在瀑布邊,負手而立。
黑衣白髮。
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劍客,笑忘生。
周隨雲沒有感到意外,這個世界上可以瞞過宣情向他送訊息的人絕不會多,笑忘生正是其中之一。
“你來了。”笑忘生淡淡開口,“當年他就死在這面瀑布之上。”
周隨雲微微抬頭,眯眼一看,上面確有一塊平地,向來那塊平地可以通往東涼宮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