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嗡的一聲,就炸開了鍋,他心說我怕什麼就來什麼,當即就陪著笑臉,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位公子,使不得啊,這眼看著就要天黑了,這會子進山,不大妥當罷?’
那男子一陣咳嗽,手裡便都是血,他看了便一陣心驚,不由得疑惑了起來,說難道這人傷了心肺?
那男子皺了皺眉頭,陰沈沈的看著他,又問了一次,說,‘去不去?’
他嚇了一跳,說,‘這天色已晚,山裡常有野獸出沒,小僧不敢啊,公子您還是……’
那人拿劍逼著他,手上又多使了兩分力,哪裡還管他說些什麼,冷笑了一聲,就說,‘那我留你何用?’
那劍鋒抵著他的脖子,這眼看就是要命的事,他出了一身冷汗,就連聲說道,‘好,好,自然都聽您的吩咐。’
那人冷哼了一聲,吩咐他道,‘去那死人身上翻些銀錢出來。’
他心裡連連叫苦,想著,這才真是燒紙錢反引了鬼來啊。我一片好心,卻送與了豺狼當酒菜。怎麼就偏偏被我遇到了這個人?這人真是沒半點的慈悲心腸,一言不合,就要殺人。
他無奈的很,從那兩個死人身上翻檢出了些銀錢,那男子仍叫他揣在懷裡,也不清點。
他苦著臉把那些硬邦邦涼冰冰的死物揣在懷裡,心想,阿彌陀佛,我做了賊倒不算什麼,只是可憐了我的雞腿,連一口都沒有吃上。
那人把馬一打,用手使勁兒的攥住了那韁繩,就倒身在那馬上,任憑那馬狂奔。他雖然有心要逃,可想著這人傷成這樣,還是不免嘆氣,只好翻身上馬,就跟了上去。
那兩人一路入了山,那天色也有些暗了,馬也停了下來,慢慢的走著。他先把那人的馬扯住了,翻身下了馬,又把那人也弄下了馬來,尋了地方,讓那人躺著。
懷能先尋了些水來餵給那人喝,又探得這人氣若游絲,面色赤紅,雙眼緊閉,他就撕了一片衣襟,沾了水給那人擦著額頭,又從兜搭子裡尋了些藥丸來,想著要胡亂的餵給這人吃,心想,如今這樣,只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唉,可惜了。
哪裡想到他就要撬開那人牙關喂藥丸下去的時候,那人就睜開了雙眼,冷冷的瞧住了他,問說,‘你做什麼?’
他手一哆嗦,那藥丸就跌在了草叢裡,哪裡還尋得見。
他到底有些懼怕這人,便結巴了起來,說,‘平,平日裡吃的些藥……
他心想唉唉,我這些藥,自己也不曾吃過一丸,如今卻滾到了泥裡。真是把他心痛的不得了。他也不想,他體格這樣的好,平日裡病也不曾病過一場,又何曾要吃什麼藥丸。
那男子不耐煩了起來,就說,‘再去取些水來!’
他看那男子彷彿苦痛之極,一手緊握著劍柄,一手緊握成拳,幾乎要把那指骨都捏碎了似的,他忍不住就又多嘴,說道,‘你這樣,不瞧大夫可怎麼成?’
那人雖然又痛又累,卻還是輕蔑的瞥他一眼,就說,‘大夫來了,就救得了我麼麼?’
他心說,人還難免一死,難道你現在就要去死不成?於是口裡就說,‘救不救得了,也要先請來看看才知道,不是麼?’
那人嗤笑一聲,也不和他理論,就說,‘還不快去!’
他就慌忙的去取了水回來,眼看著那人肩上落了不知道是什麼的一隻鳥,不過拳頭大小,通體雪白,額頭上有一抹青痕,倒是俊俏,心裡不由得就犯了嘀咕,說這人也不知道是屬什麼的,怎麼還招鳥兒?
那人手裡拿著一株草,慢慢嚼爛了,然後這才從他手裡拿過水去,一仰頭喝了下去,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再一看,那人手邊還放著好些別的藥草,或是莖,或是葉,擺得倒是齊整,他暗暗的驚奇,想這人不是病得厲害了麼,怎麼自己尋了藥草?
那人眉頭也不皺一下,只是慢慢的嚼了,然後再吞了水嚥下去。他心裡有疑,不免多看了兩眼,就說,‘這不會有毒罷?’
那人哼了一聲,說,‘你看我想死麼?’
他苦著臉,搖了搖頭,心說,這天色已暗,我是怕你看走了眼,吃錯了藥。
那人不再與他多說,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彷彿在閉目養神一般。
他收拾了些跌落的枯枝,點了起來,又把兩匹馬栓在一處,和那人靠在一起。等一切都安排得妥當了,這才把懷裡包著的雞腿丟在火堆裡,只聽著那劈里啪啦的聲音,不由得口水都流了出來。
懷能瞥了身邊這人一眼,突然想到眼前這人只怕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