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難得的沒守在李慶成身旁,穿過院子,在廳上打了個地鋪。
李慶成嘆了口氣躺下,不多時,有個人影映在窗格上。
“什麼事。”李慶成問。
“噓……”唐鴻在外頭說:“我方才巡邏,看到一行腳印,朝城守府去了,你又派人去查了?”
李慶成心念電轉,馬上起身。
有一行腳印?黃昏時還下著雪,掩去了他們進進出出的腳印,如今雪停了,證明還有人進去。
李慶成沒有吩咐再去調查,況且再讓人進去,也不可能只叫一個人。
是他帶來的人進了城守府,還是別的地方來的人?或是說城內本還住著人,沒被他們搜出來?不可能,河間城已荒廢了許久,天寒地凍,活不了人。如果是李慶成自己帶來的人,則應該與河間城破有牽連,不是內奸也是麻煩人物。
但那不可能……他的麾下大部分都是在郎桓裡閒置的散兵,不會與朝廷軍扯上關係。
短短片刻,他作了許多個猜測,又逐一推翻,唯一的猜測是,有一個人,從外頭來了。
李慶成穿上外衣,說:“出來了沒有?”
唐鴻低聲道:“還沒,派人把府周圍把守住?你那啞巴侍衛呢?”
李慶成擺手道:“他在廳裡睡著,你沒見他?”
唐鴻:“我從後院進來的,得怎辦,快說,稍晚就被他走了……”
李慶成說:“咱倆過去看看。”
唐鴻取了火把卻不點著,將七尺長的戰戟負在背上,李慶成提著劍,出後院繞過城守府,果然見到月光下一行腳印,清晰通向府邸深處。
“不定是自己人想偷雞摸狗。”唐鴻道。
李慶成說:“不會,軍法如山,況且要去偷東西,也得有個望風的,就一行腳印,多半是外來者。”
唐鴻雖不想承認,仍不得不承認李慶成比自己更慎密。
他們透過城守府前院,同時在院牆外停下腳步。
李慶成探出頭,只見一個男人躬身,在偏院內翻檢什麼,身上裹著破破爛爛的獸襖,滿臉胡茬,頭髮糾結凌亂,以一根破布條束著。足下厚厚地纏了禦寒的棉靴。
他在角落的一堆亂石中翻檢,片刻後側過臉,耳朵動了動。
那一轉頭,唐鴻與李慶成同時看到月光下,男人的側臉。
“沒有……”男人喃喃道:“是我聽錯了嗎?院牆後的人是誰?出來。”
唐鴻緩慢抬起手,握緊肩後戟柄,李慶成示意不可動手,起身道:“什麼人?”
男人聽到這聲音,觸電般抬起頭,與李慶成對視,表情如中雷殛。
他的面板白皙,雖然不修邊幅像個流浪漢,雙目卻隱約有一層真氣流轉,瞳仁如水般發亮。
“你怎會在這裡?!”男人直起身。
李慶成:“別過來,兄臺貴姓?”
男人的表情一瞬間極其古怪,像是想笑又想哭,他從頭到腳打量李慶成數遍,最後李慶成心中一動,從懷中摸出那個小銅魚,問:“你在找這個麼?”
男人眉毛動了動,說:“對……我到楓城,本想沿路去西川,發現東西忘帶了,又折回來尋……”
李慶成上前一步,唐鴻低聲道:“別過去。我知道他是誰了。”
李慶成眼中帶著笑意:“我也知道了,你是方青餘。”
男人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站在雪地裡大笑起來,笑得躬身站不直,李慶成蹙眉道:“笑什麼?朝廷的軍隊呢?讓你帶三萬軍出征,你把兵都帶到哪兒去了?!方青餘將軍!你當了逃兵?!”
方青餘笑不出來了,他疑惑地打量李慶成,許久後問:“你是生過大病,還是把頭撞了?”
李慶成聞言心中一凜:“我從前認識你?”
方青餘上前一步,眼中充滿難言的神色,似在懇求,又似在致歉。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灰影躍過院牆,張慕大喝一聲,抖開長刀當頭直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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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鴻痕雪 。。。
黃昏,夕陽鋪灑遍整個御花園,許凌雲停了講書,望著太掖池上金鱗般的水光出神。
李效聽得十分疑惑,欲問點什麼,卻無從問起。
許凌雲笑了笑:“陛下?”
李效微一怔,而後道:“方青餘……此人心思難琢磨。”
許凌雲緩緩點頭,笑問道:“臣斗膽問句無關的,若換了陛下與此人易地而處,會如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