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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凌雲吩咐道:“你們都在延和殿等。”說畢揚長而去。
養心殿內:
“你們都退下。”李效沉聲道。
宮女與太監們退了出去,反手關上門。
李效道:“母后,兒臣下江州那會,和扶峰先生聊了聊,提到兒臣的名字,發現兒臣與許凌雲之名,竟都是扶峰先生起的。”
太后淡淡道:“誰起的名兒,又有什麼關係?當初我流落江州之時,蒙許夫人收留,許家又與扶峰交好。扶峰往來兩府,懷胎七月時,許刺史請扶峰給你們倆起名字,扶峰知你是龍種,便起了個李效。”
“效。”太后笑了笑,難得地放緩了聲音:“讓你效仿大虞先祖,成一番驚天偉業。”
“龍種。”李效的聲音帶著一分低低的悲哀。
“既是龍種。”李效揚眉道:“為何母后回宮之時,兒臣的生辰紙未曾交付大理寺?”
太后氣息一窒,而後道:“年歲久遠,料想已弄丟了也未曾可知。”
李效道:“但先後卻不這麼想。”
太后的柳葉眉微微蹙了起來,聲音變得凌厲了些:“陛下,你這時候問這種話,是什麼意思?母后難不成連自己的兒子也認不得了麼?”
李效眯起眼,什麼也沒說。
太后起身道:“當年我並未想到先帝會把我們母子接回宮來,生辰紙仍留在許家,料想是抄家時一併丟了。”
李效道:“母后,你生兒臣的時候,可看清楚了?”
太后冷冷道:“看清楚了,陛下,你怎這般愚蠢?”
李效置若罔聞,而後道:“你是先寫的名字,再按的手紋?”
太后深吸一口氣,顫聲答道:“扶峰先生起了好幾個名字,有男孩,也有女孩,生辰紙就放在枕邊,你出世後,為娘是先按下手印,再讓產婆拿到外頭去,請扶峰先生寫名字,當時的事為娘還記得,你出生後,臉上帶著這道胎記,怎會認錯?”
李效道:“既是如此,還請母后再按個手印予兒臣看看。”
太后猛地轉頭,注視著李效。
李效從懷中取出一封紅色的紙。
太后道:“你……你這是……陛下!”
李效起身,邁出一步,雙眼猶如嗜命的夜梟,閃爍著仇恨的光芒:“母后。”
太后跌坐回椅上,緩緩搖頭:“我兒……我兒,你怎可這般行事?!”
李效冷冷道:“扶峰先生死前已將此紙交付與我,兒臣這些年中,心裡總時時存著疑團,這封生辰紙在他手上保管了這些年,並未交回宮中。”
“沒有生辰紙,你為什麼不問?!”李效一字一句道:“扶峰先生入朝為官這許多年,難道你就沒有起片刻疑心?母后!”
太后喘息急促:“陛下!你這是什麼話?你要逼死為娘不成?”
“許家因你一念之差,被先後授意林懿徹查,林懿又尋了個由頭,將許家抄家滅族,整倒了江州刺史。”李效呼吸漸促:“你當年為什麼不說話?”
太后的聲音尖銳而恐懼:“陛下!你還記得當年回宮時,后妃們都是如何看咱們母子的麼?你讓為娘怎麼替許家說話?!換了是你,你該如何說?陛下!”
李效一步步走向太后:“你不是不敢管,而是不能管!”
“許家於你有恩,你竟坐看他們被殺剩許凌雲一個。”李效猶如憤怒的野獸,沉聲道:“要不是許家收留了你,你和你肚子裡的‘龍種’都會死在冰天雪地裡!母后,按個指印,兒臣至今還有一事未曾想明白。按下去!讓我看看!”
太后捂著胸口,避過李效野蠻的手臂,顫聲道:“皇兒吶……為娘這就要走了,你何苦重提當年的事……若有蹊蹺,也是扶峰那廝……”
李效不由分說,攥著太后的手,按在案前懿旨印盒上。
太后發著抖,奈何根本無法與李效角力,不片刻慟哭起來。
“放開她。”許凌雲的聲音響起。
養心殿大門砰然洞開,許凌雲走進殿內,一身龍袍,手持長劍,遙遙指向李效。
李效靜了。
許凌雲長劍寒光閃爍,低聲道:“陛下,她是我娘,你答應過我的,善待我孃親。”
“起火了——”
“有刺客——”
“保護陛下——!”
亂象驟生,整個大虞宮在黃昏中陷入動盪,到處都是宮女的尖叫,火海從延和殿燒了起來,蔓延至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