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車後輪帶倒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剛剛結束中班,急於回家。根據路面監控顯示,女人的衣服卷在了跑車的輪轂裡,被毫無知覺的司機帶出了幾百米,直到一隻車輪脫落飛出。
戰逸非沾了些酒精,沒注意到車輪底下有人。他當時只想快點追上那個狗孃養的嚴欽,車輪飛出後車子失控撞上了隔離帶,他自己也暈了。
在看守所裡待久了的民警一般都冷血,他們知道這小子家裡有錢,父親是鋼鐵大亨兼全國政協委員,外公還是老一輩的革命家,心想:撞死個人鳥大的事兒,打點打點,賠錢私了就完了的。
可是,這樣一個富家子居然在看守所裡待了一年。
死者家屬遲遲不肯露面協商,戰家也不積極,完全一副“誰管他死活”的態度。
一個民警忍不住心頭的疑惑,找著機會就對戰逸非說了,前段日子也有一個因為交通肇事關進來的小子,都是退休工人的父母賣了房子替他賠錢,還向死者家屬磕頭道歉,這不,雙方協商好了,那小子關了五十天就放出去了。你們家不是有錢又有關係嗎,為什麼不管你啊?
戰逸非自己倒沒覺得什麼不可理解的,撞死人就該吃牢飯,否則就是為富不仁,草菅人命。而且他挺適應看守所裡的日子,與世無爭,心平氣和,每天三餐定時定量,過節的時候必有時令點心。
而且,還有電視劇看。
就那麼幾個頻道,摁著遙控器換來換去,除了黃曉明版的《上海灘》就是唐厄演的一部民國劇。
唐厄的角色充其量只是男三,一個孤高自許又命運多舛的戲子,戲裡前半段受盡欺凌,後半段峰迴路轉,被發現是有錢人家遺落民間的少爺。
這部狗血到死的電視劇名叫《愛似花火》,播出以後收拾節節攀高,唯獨主演之一的唐厄收穫了差評一片。有說他表情僵硬,演技浮誇,也有說他履歷造假,哪兒是什麼戲劇學院科班出身,出道之前就被有錢人玩出過精神病。
這些風評看守所裡的戰逸非聽不見,就算聽見了他也不會在乎。一年的時間,除了吃飯、睡覺,他所有活著的樂趣都傾注在了這部《愛似花火》上。男主和女主一開始纏綿他就犯困,但只要是唐厄的鏡頭他就一眼不眨,到最後對方的每次出場、每句臺詞、每個眼神,他都能回味得毫釐不差。
變成少爺的戲子聲淚俱下地大喊:你以為賞我一口飯就從“老爺”變成了“爹”?我媽死的時候呢?我媽死的時候你在哪裡?!戲子的那個爹抬手就是一巴掌,罵說:和你媽一樣下賤的東西,我就是養條狗也比你知道感恩!
光跟你這麼對面站著我都臊我自己,我不想感恩,我不想原諒,可我走投無路了!哈哈,我走投無路了!戲裡的唐厄鼻子被打出了血,笑得瘋癲敞亮,哭得歇斯底里;戲外的戰逸非盤腿坐在看守所的木板床上,陪著他一塊兒笑,一塊兒哭。
他覺得他演得真好。
後來他哥死了,戰圓圓也結束了一年國外交流生的生活回了國,戰逸非從看守所裡出來以後,頭一件事是找了個高僧誦經唸佛去去晦氣,第二件事就讓凱文幫自己去聯絡了唐厄。
天公不作美,倒似做媒,法蘭西的陰雨連著下了幾天。兩個人出遊的興致全無,只得把大把的時間都留在了異國他鄉的酒店裡。他們赤身裸體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擁抱,接吻,互相愛撫,互相口''交,但唐厄始終不准許戰逸非進入自己——這位影壇新星深諳欲擒故縱的技巧,深知對方越是熱衷於自己的身體,就越不能讓他輕易如願。不肯屈膝跪伏,也不肯仰面張腿,他從頭到尾都變現得扭捏作態,拒絕的理由也牽強又可笑:因為回國後馬上會投入到一部仙俠題材電視劇的拍攝當中,他吃不了痛。
“讓我……讓我幹''你……”生''殖器進入充血狀態,戰逸非的後背高高聳起,一身白得晃眼的面板被情''欲燒得發紅,全身肌肉都繃得又硬又直。他氣息粗重,兩眼血紅,連求帶罵,“媽的,讓我幹''你!”
戰逸非本想硬上,但唐厄到底是男人,一邊虛與委蛇好話說盡,一邊也鐵了心腸不肯就範。
最後精疲力盡的戰逸非把臉埋進了對方的懷裡,身體輕輕戰慄,喉嚨裡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像一隻求歡不成的公貓。
第十四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
覓雅冠名贊助上戲“微電影大賽”的專案因為上一任公關總監的離職半途夭折了,現在這個事情落到了方馥濃的頭上。他才到公司沒幾天,剛剛看完了這個活動與市場部聯動的企劃案,與上戲聯合承辦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