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從腦海裡編造了一個日期出來:“八,約是八月初九。”
“一百二十把弓弩,是如何運進去的?”
有些細小的汗珠從瑞軒的頭上冒出來。他沉默了許久,終於想起之前瑞晟給他送東西那次:“裝,裝在箱子裡。”
“運進去之後,如何不被人發現?”
“……”瑞軒沉默了許久,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多,“堆,讓他們先堆,堆在庫房裡。”
“命人將偽造的書信,放在書房的哪裡?”
“……不,不知道……只,只叫人放進去……”
“你可知瑞烈的書房哪些人能進得去?”
“……管家,還,還有……其他,其他的不知道,都是命人去辦的……”
“命的是哪些人?”
“……孫掌櫃,還,還有……不記,記得了,隨,隨便找的下人,後來,都,都遣散出去了……”
周顯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又道:“那朕再問你幾件事。”
“混淆天家血脈,是多重的罪,你可知道?”
“知道。”
“那你可知此罪累及你已經過世的母妃?”
瑞軒不再說話,頭上的汗層層地冒出來。他是沒有想到!他以為他說只有他知道,就不會有其他人的事情……但是母妃,母妃畢竟已經死了,也不會再活過來了不是嗎?……
“若你所言為真,此事必不能宣諸於眾。你奶孃必死無疑。其他凡是可能知道此事的人,連同你府上的下人與你母妃孃家,一併要被清除。你可知道?”
瑞軒猛地抬起頭來。他真的沒有想到!他以為他認了罪,就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他以為告訴父皇只有他知道此事,就可以讓其他人都不受牽連……不,他不是想連累這麼多人!
他努力地張了張嘴,卻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事情已經發生了,什麼都已經說出去了,已經再也來不及了……
昨天,他躺在床上看著黑暗,以為自己這麼多年,終於可以真正地勇敢一次。卻到最後,他還是那樣一事無成,還是那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僅連累了母妃和奶孃,還連累了李順兒和府上那麼多人,連累了外公家!
許是他臉上的表情太過絕望,連周顯翊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上前一步,將他從冰冷的地上拉了起來。
瑞軒木木地抬頭看著父皇,無法反應。周顯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在他頭上輕拍了拍:“有幾件事,你在此處,恐怕不知。”
“瑞烈府上的弩箭,並非在庫房搜出,而是在地窖。為藏匿故,混雜在地窖中存放的菜蔬中,均是用麻布袋包裹的。瑞烈戍邊多年,書房中並沒有機密,府上打掃的下人可隨意進出。他與戚少坤往來的書信,是從臥室床頭的暗格中查獲。”
瑞軒呆呆地聽著。周顯翊一句一句地講,他心中便一刻比一刻更厭惡自己。
真的是蠢透了!蠢得自以為可以為別人擔起罪責,蠢得自以為可以如同話本里那些仗義捨身的英雄好漢一般,蠢得想了一晚好不容易編出了謊話,卻沒有一句與真正的實情相符!
他到底是要多蠢,才會以為一向就不靈光的自己在毫不瞭解情形的情況下編出來的謊言,能夠瞞得過他的父皇?!
周顯翊說完之後,停頓了一會兒,才道:“特地叫朕過來,卻說了一堆胡話,朕看你八成是在牢中關久了,關得發懵了吧。也罷,今晚的事,朕不與你一個糊塗人計較,就當你什麼都未說過。往後幾日,安心在此處待著吧。”
他語氣平淡,只是特地加重了“安心”兩字。
周顯翊已經像是要走的樣子,看著瑞軒仍是剛才木木的樣子不曾回神,終是無可奈何地深深嘆了一口氣,伸手抓住瑞軒,微一用力,便將他帶進了自己懷裡。
瑞軒突然覺得腦海裡一切都停頓了。周顯翊的手在他後背輕輕拍了拍,彷彿是小時候給他安慰的動作。溫暖的氣息縈繞在四周,那麼真實,又那麼不像真實。
頭上的人又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倒是比以前有勇氣了,可是還是一樣的笨。……你這樣,叫朕怎麼放心得下。”
☆、第二十六節
從那以後,一切便真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日子一天一天地從指間過去,瑞軒甚至不記得已經經過了多久。
他呆呆地過著日子,閒暇時,想想瑞焱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抓到,想想瑞烈現在不知被關在何處,想想瑞晟是不是在奔波減輕瑞烈的罪名,想想瑞晟像是不經意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