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的侍女提著紅燈籠走在前面引路。
不夜宮中的建築並不奇特,來來往往的男女打扮也是尋常,不過如若仔細看,可以看出他們瞳孔裡隱藏著的麻木。
何夕忽然開口道:“白天為何要點燈籠?”
一個侍女捂著嘴笑了,另一個侍女道:“因為諸位是宮主的貴客,宮中人看到這燈籠,便不會冒犯諸位了。”
何夕又問:“你們要帶我們去何處?”
“我們帶諸位去沐浴更衣,然後再覲見宮主。”
君遊冷笑,“好大的氣派。”
侍女也冷下了臉,“不夜宮中的規矩如此,諸位既來我不夜宮,便當遵行。”
江允成笑道:“姑娘此言有理。”
侍女臉色緩和,“江湖人將我不夜宮視為龍潭虎穴,但諸位若是規矩行事,自能無恙。”
“我們此來不夜宮,是有事相求,自然會規矩行事。”江允成聲音低沉動聽,姿態風流瀟灑。
侍女心生好感,小聲道:“不夜宮之中,寧得罪宮主,莫得罪冬殿殿主。”
“多謝姑娘提醒。”江允成笑如春風。
侍女將四人帶至一小院,每人一間房間,房間內已備好了衣物與沐浴用品。
何夕進了房間,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屏風。他繞過屏風,頓覺好似入了女子閨房,不禁皺起了眉頭,草草清洗便出了房間。
門外君遊也已洗完,佇立在院中。
何夕走到了君遊旁邊,低聲道:“這地方處處古怪,還是儘早離去為好。”
君遊贊同道:“確是如此。”
兩人說話間,江允成便出來了。
江允成調笑道:“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的香閨?”
何夕接道:“也不知道這我姑娘是否還在人世?”
何夕話雖刻薄,卻很有可能是事實,三人一時無語。
木欲秋這時也出了房間,全身煥然一新,透著皂角的香氣,不過臉上仍然戴著羅剎面具。
侍女見三人沐浴完畢,說:“諸位請隨我去見宮主。”
侍女將三人引至一大殿,然後吹熄了手中的燈籠,恭敬的退下。
木欲秋的視線越過長長的階梯,一直延伸到坐在一張形狀古怪的黑鐵椅子上的夜飛鵲。那張椅子好似把十八般兵器融成了一爐,勉強做成椅子的樣子,而椅子上的夜飛鵲手肘靠在扶手上,單手撐著頭,閉著眼睛。
“你們來不夜宮,所為何事?”夜飛鵲聲音冷淡,連眼睛也沒睜開。
何夕直率地說:“我們為求不夜蓮而來。”
夜飛鵲懶洋洋地問:“我為什麼要給你們不夜蓮?”
何夕答:“宮主若有條件,但講無妨,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為宮主辦到。”
“好。”夜飛鵲這才睜開了眼睛,眼眸黑沉如夜,“我要三件東西。”
江允成輕笑,“我們只想要一件東西,夜宮主卻想要三件東西,未免太貪心了吧。”
夜飛鵲冷冷的說:“要麼換,要麼滾。”
“宮主請說。”何夕踩了江允成一腳。
夜飛鵲沉默了一會,緩緩道:“第一件東西,是‘鶴雪’;第二件東西,是‘九龍令’;第三件東西,是我最為心愛卻得不到之物。”
何夕毫不猶豫地解下背上長弓,扔到了夜飛鵲所在的高臺上,“第一件東西。”
江允成身形一動,卻被何夕拉住。他激動地說:“那是‘鶴雪’啊,那是我送給你的‘鶴雪’!”
“既然你送給了我,便是我的物品。我的物品,我便有處置的權力。”何夕與江允成對視,眼神堅決。
江允成拂開了何夕的手,“你處置你的物品,我確實無權置喙。”
何夕看著自己被拂開的手,茫然若失。
江允成眼眸冰冷,“不知宮主要‘鶴雪’何用?宮主若是隻想要名兵,我可以獻出我的兵刃‘十二刀’。”
夜飛鵲俯視著江允成,吐出了三個字,“我高興。”
江允成的手按在了腰間的短刀上,強忍住出手的衝動。
君遊為難地說:“‘九龍令’已在武林盟南北之爭鬥中丟失,我派人遍尋不獲,至今渺無蹤跡。”他頓了頓,“或許是被江盟主藏起來了也猶未可知。”
江允成不愉地說:“我若是有‘九龍令’,早就獻給皇帝老兒加官進爵,藏起來何用。”
何夕好笑的說:“你這句話,倒稱得上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