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嗎。孔聖人也說,是以德報德,以直報怨。誰對朕好,朕不會忘,誰要來搶朕的江山,朕也會一直記得。當然,老師,您的心思,朕也明白一些,您要讓這天下不亂,已經很賣力了。吳王沒有鬧亂子時,您只是閣臣,沒法對付他,不然吳王就能說您要謀奪楊家江山,讓藩王們對抗;宮裡的太后娘娘,說話也是懿旨,您在她的懿旨面前也沒法子,您要保住自己已經不易,朕也知道您的辛苦……”
李閣老本還是站得筆直的,此時在皇帝幽深的黑眸下,不得不彎了脊樑,然後在皇帝跟前跪了下來。
皇帝看著他,又說道,“老師,您是個聰明人,要史冊留名流芳千古的聰明人。這江山是楊家的江山,您覺得最近有可能會變成趙家的,變成姓王姓張嗎。”
李閣老知道皇帝的意思,所以他沒有回答。
皇帝的手指在書頁上輕輕地敲了敲,嘆了一聲,又說,“所以,這皇位,在您的有生之年裡,不是朕的,就是吳王的,或者是朕的那些遠房叔父堂兄弟的。老師,朕在您的跟前長大,您難道是認為朕無力治國,所以到了此時,依然搖擺不定,不站到朕的身邊來?或者到底是在猶豫什麼呢?”
他的目光堅定,但是清澈,李閣老看著他,想,皇帝的確還是少年,所以滿腔熱血還沒有涼。
李閣老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說道,“既然皇上對老臣如此推心置腹,老臣也明白,皇上決計不是任人拿捏之輩,作為天下之主,您滿懷百姓,是天下蒼生之福。老臣以前是不敢有負先皇之託,忝為首輔,兢兢業業,考核皇上,不敢讓天下出任何亂子,必須將一個好好的江山交到一個合格的皇上手上,既然皇上已經長大,有了明君之風,老臣從此也能瞑目,可以放下擔子,去見先皇了。”
皇帝心想他居然來這一套,不過,李閣老說了這種話,也說明他已經放鬆了心防了。
皇帝於是趕緊膝行過去一把拉住李閣老,慌亂地道,“沒有老師您,朕要如何治理這天下。老師您知道朕剛才一番話,只是想要您幫朕除掉吳王,您要是離開,朕也只能跟著您離開了。”
李閣老深深一喚,“皇上……”
皇帝殷切地看著他,“母后讓趙家和吳王聯姻,朕日日裡睡不著,現在能靠的除了老師您,還能靠誰。朕就要議親了,朕還不知道母后要讓誰給朕做皇后,如若是老師您家的女子,朕還能安心。”
59、第四十二章
當天,李閣老同小皇帝在石渠閣樓上談了一下午,到底談了些什麼,別人卻是不知的。
又過了兩日,太后娘娘就回宮了,聽了一眾奴才彙報之後,在皇帝去向她請安的時候,她就旁敲側擊地問了兩句他和李閣老長談是為何事。
皇帝撇了撇嘴,對李閣老有些不滿的樣子,說,“他覺得朕最近學習不認真,教訓了幾句,朕出宮去給表哥賀生,也被罵了……”
太后說,“你是皇帝,身份矜貴,這樣隨意出宮,哪裡能行。閣老那是罵得對罵得好。”
皇帝委屈地說,“但是日日在宮裡也悶得很,那天表哥帶朕逛了朱雀大街,朱雀大街可熱鬧了……”
太后也許知道皇帝在撒謊,不過她之後也沒有再說太多,繼續維持著母慈子孝的表面功夫。
八月,趙致禮下江南去迎親去了,在勤政殿偏殿裡上課的只剩下了皇帝和季衡。
李閣老以前是很少來看皇帝上課的,現在卻時常會來檢查,有時候還會問問題考核他,似乎的確是在履行先帝讓他考核小皇帝的職責。
一場秋雨一場涼,小皇帝在八月裡身子有了些不爽快,倒不是大病,就是有時候提不起精神,季衡擔心他會不會是中毒,用了好幾種法子給他查毒,不過沒發現不妥,太醫院也沒查出什麼不妥來。
皇帝自己因此而十分不安,經常在太后身邊表現得悲傷又驚恐,於是太后娘娘只好同意,將皇帝的伙食獨立起來,在麒麟殿設了小廚房,專門做皇帝的膳食,經過嚴格監管,這才讓皇帝稍稍安了點心,不像之前那麼神經兮兮地驚恐不安了。
因為皇帝身體的不爽快,上午繁重的課程雖然還在上,但下午的課就先停了。
季衡大多數下午並不直接回家,會到皇帝的麒麟殿裡陪他看書寫字畫畫下棋投壺等打發時間。
對麒麟殿,他也已經十分熟悉了。
八月末,皇宮裡的隔窗,已經從紗窗換成厚紙窗了,也有幾扇小窗戶是玻璃的,能夠從外面透光進來,皇帝很喜歡這個玻璃,坐在屋子裡時,經常就從玻璃那裡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