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季衡這一日是旬休,不用早起進宮上學,丫鬟們便也不會早早進來伺候他起床,他起了就自己去洗漱了一番,然後換了衣裳,出了門去。
早上雨早就停了,許七郎去洗了個澡換了衣裳,找到季衡的時候,季衡已經練完了一遍劍,看到許七郎過來,本來不想理他,又想到自己和他賭氣實在行為幼稚,便在心裡嘆了口氣,說許七郎道,“以後再也不要和我睡了。”
許七郎像個小媳婦一樣到他跟前去,囁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季衡無語望天,心想你還想故意。
季衡只好擺擺手,“算了算了,其實沒什麼。”
許七郎看他變得開明瞭,就話嘮起來,“其實男人長大了都這樣,等你長大了也會的,這的確沒什麼……”
說著,就被季衡的凌厲的眼神給鎮住了,只好閉了嘴。
這一整日,許七郎都在陪著小心,哪裡敢向季衡要求,他昨晚答應的話呢。
他那髒汙掉的褲子,由他千叮呤萬囑咐地讓丫鬟偷偷摸摸給洗了,把人家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臊得十分尷尬不好意思,他也沒有一點愧疚之心,但是想到昨夜睡夢之中將季衡摟在懷裡的情景,不由又心猿意馬。
對著自家表弟這樣,他不得不覺得十分懊惱不安。
平常愛偷偷看的話本,他都提不起興致了。
皇帝見李閣老李大人,是在又過了好幾日之後,秋雨下了兩場,雍京城裡的酷暑也降下去了不少,太后娘娘大約也要回京了。
在皇宮東邊,距離勤政殿不遠的石渠閣裡,皇帝在這裡召見了李大人。
石渠閣是皇宮裡專供皇帝使用的藏書閣,裡面藏書沒有外朝隸屬於御史臺的蘭臺藏書多,不過卻更精。
皇帝在這裡見到李大人,對太后娘娘回報,也可說是偶然遇到。
石渠閣的第四樓樓上沒有書架藏書,地方寬敞,李閣老上去的時候,看到小皇帝正席地坐在靠窗戶的地毯上,面前放著兩本書,他就那麼毫無儀態地坐在那裡翻書看。
李閣老上前只是躬身行了個禮,就說,“皇上,如此席地而坐,皇上的禮儀規矩何在。”
皇帝抬起頭來看他,對他笑了笑,又指了指石渠閣另外一邊供在那裡的各位開國功臣的畫像,說,“以前臣子對君王恭敬,甘為君主捨生忘死,當年太祖皇帝自亂世得到這個江山,後又在各位忠臣的輔佐下將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條,天下安定,河清海晏。但是如今,臣子對君王無恭敬之心,對天下百姓也沒有責任,作為讀書人,誰還會想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只不過拉幫結派,聚集權利,放天下大道於不顧,放天下百姓於不顧,只顧著自己的位置,他們別說沒有臣子的禮儀和規矩,就說連為君子和讀書人最起碼的脊樑都沒有了,朕作為君王,只是席地而坐,至少脊樑還沒有彎,只是沒有外在的禮儀和規矩,又有什麼關係。”
皇帝這話是故意在壓著李閣老罵,一向聽話又帶著些淘氣的小皇帝突然說出這樣激憤的言辭來,怎麼會讓李閣老不震驚。
皇帝目光深沉又銳利,由下而上地將李閣老臉上的每一分表情看在眼裡。
李閣老的手有一瞬間發了抖,但他畢竟是幾十年的老狐狸,不會被皇帝罵這麼幾句就驚慌失措,所以他很快就鎮定下來,說道,“皇上,老臣當不起皇上您如此的指責,先皇將您交給老臣,讓老臣在皇上無能力處理朝政的年紀裡,處理國家大事,不讓這個國家出亂子,如果皇上您是扶不起的阿斗,老臣有責任選一位有能力的藩王嗣子進京替換下您。老臣這些年兢兢業業,一刻不敢忘。”
皇帝心想他是在威脅自己,李閣老以為皇帝聽到這話即使不怕也會慌亂起來,畢竟他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沒想到皇帝只是鎮定地看著他,然後突然就笑了起來,笑得李閣老覺得很莫名。
皇帝說,“朕雖然總處在深宮,知道的天下事沒有多少,但每三日的早朝,朕還是能夠聽一些事情的。老師,朕之前有多麼敬重您,想必您是知道的。但是如今,朕的皇叔父吳王,他的狼子野心,朕不覺得老師您不知道,但是您卻任其作為,您這又是什麼居心。難道老師您覺得朕的皇叔父在將來對您會比朕對您更好;亦或是要是吳王真的作亂,江南一地淪為戰場,百姓受苦,生靈塗炭,老師您也不在意,將來您去見朕的父皇的時候,可以對他說,您一直是在好好輔佐他的兒子?朕知道老師您一定在心裡覺得朕沒有尊師,但是,朕往常尊敬您的時候,您有在心裡將朕真正當成您的弟子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