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他卻說羨慕先生,樂於逍遙原野……誰知——誰知如今……”
——高冠何幸,匹夫何辜?生不過春夏,死不過子醜。閒雲野鶴,古剎長汀,琴書相伴,天之厚矣……
“姑娘,你既與嶽心凡相識,定是也識得嶽心元了?”
“嶽心元?”碧珂卻搖頭,“我不認得他。”
趙天志愣了愣。
見他不解,碧珂便解釋:“心元因為心凡的緣故傷了腿,所以岳家人待心凡並不好,讓他日日往學堂求學,心元卻是在家中請了西席教課的。”
“傷了腿的……是心元?”
“是啊。”
趙天志怔了半晌,忽而笑出聲來。
“大人……?”
“咳,是在下失禮,還請姑娘勿要怪罪。”
“小女不敢……”
“作為賠禮……看姑娘也是頗有才學的,在下……可有幸邀請姑娘參與文會?”趙天志笑的十分懇切,“也許在會上……可以遇到熟人也未可知?”
十三、永訣
沈碧珂是個女子,頗有才氣的女子。
在這個時代,有才情的女人並不多,大多數人還是認為,女人,就該安分的待在繡樓後院,刺繡縫衣,相夫教子。
所以碧珂出現在才子雲集的文會上時,雖然眾人因她是隨趙相而來十分客氣,但大多數人的目光是不友善的。
碧珂是個女子,而且是個滿腹經綸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多少是有一些傲骨的。雖然前些日子見到嶽心凡難免傷感,傷感過後,她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甚至挑釁似的露出了輕蔑的神色。
嶽心元有些尷尬的低頭,心裡難免有些不是滋味兒。
“嶽大人,小女子有禮了。”
這個驕傲的女子,氣在頭上禮節還是這麼到位,也只有知情的人聽得出每個字兒裡的恨意,恨裡,卻還有綿綿的情誼。
“姑娘……姑娘太過客氣。”強壓下心頭難以抑制的情感,嶽心元客氣的回禮,“前些日子是心凡得罪了,還望——還望姑娘不計前嫌,我……”
話未說完,先被一滴淚打斷。
“小哥哥……”碧珂愣愣的喊。
嶽心元沒有回答。
“你是小哥哥,我認得出來……前些日子,那不是你,是不是?”顧不得什麼體面,碧珂拉住嶽心元的袖子,聲音神色俱是哀慼。
“我……”
嶽心元是個聰明人,從一見碧珂與趙天志一同出現便明白這是個圈套。不管應了碧珂與否,這欺君的罪名,都算是落實了。
心裡,說不怨是騙人的。
“心凡……謝姑娘不忘之恩。人各有命,還望姑娘體諒……”彈起經天緯地滔滔不絕的嶽心元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詞窮,心下黯然苦笑,前幾日先生還欲撮合他與碧珂,今日就不得不江湖不見。
碧珂的情誼,他早就知道,只是他認定了自己配不上這美好的女子,此時早早斷了她的情思,也是好事。
說著便要離去。
趙天志默默注視著他的動作。
抬出去的一步,沒有邁出去,而是非常流暢的轉了個圈——嶽心元只是轉了個身。
因他忽然想起,碧珂是曉得的,嶽心凡的腿,沒有任何問題。
“你——你連看我一眼都不願看了是不是?”
“姑娘既是趙相的貴客,自然是座上賓的待遇。心凡——心凡卑微,怎……”
“秀良!”出聲制止的,是趙天志,“你怎麼能對沈姑娘這麼說話!你——”
嶽心元抿緊了嘴,梗著脖子,頭也不回:“我是如何想的,趙相……你焉能不知?”
滿室寂靜,眾文人紛紛猜測這句話是什麼涵義,趙天志是最不明白的。
他知道眼前的並不是瓊林宴上的狀元郎,而是曾為他挑燈引路的嶽心元,他說的話,他也懂。只是他不懂,嶽心元是作為“嶽心凡”說的這話……還是作為他自己?
沉默,沉默裡連碧珂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有人知道,除了嶽心元。
待她出了屋子,這才掃了滿屋的人一眼,冷淡卻不失禮的道聲抱歉,一瘸一拐的追了出去。
“碧珂!”
出了屋裡人的視線,瘸腿立時好了似的,嶽心元追了上去。
碧珂不是無理取鬧只會逃避的女子,所以她停住了,只是沒有回頭。
也許她這一生都不會再用那種含著愛慕與憧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