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哪,我聽手底下的人說,他老人時常將少爺掛在嘴邊呢。」
他溫笑,「擇日,我再去探望他老人家。」
「呵。」顏懷生抬頭瞧了下跟在少爺身後的武夫,彼此雖不認識,但從少爺的來信得知他話少,即使打招呼也不理,乾脆省了禮節。
「少爺這回就帶武夫一人出門?」
「嗯」了聲,他吩咐:「差人將馬車上的大箱子給搬下來,送進掌櫃房。」
「是。」顏懷生回頭差遣鋪子內的夥計們快去搬運,物品貴重,萬萬傷不得。
「來,少爺,我帶你入內歇息。」
「好。」
入夜,掌櫃房內,盞燈未熄。
上官修將運來的箱子拆封後,分別取出花瓶請懷生仔細鑑定,「瞧出來了麼,懷生?」
「瞧是瞧出來了……」懷生的面色凝重,仍不可置信:「這兩隻花瓶也未免仿得幾可亂真!」
「連你也這麼覺得?」
「當然,少爺。」懷生踱至一旁的位子坐下,重重擱下一碗礆水,連刷子都扔到茶几上。一抬頭,他說道:「仿製的手法高超,移花接木,若沒檢視瓶內底部的接縫處,即使是行家也容易被矇騙了過去。」
以前,他們跟著已故的老爺以制窯起家,理當會防著市面上出現仿冒品。「龍泉窯著名的青瓷花瓶產量不多,有行無市,即使買家捧著銀兩也不見得能求購得到。少爺,這兩隻花瓶究竟哪來的?」
「我手底下的人收來的。」
「哦。可是……」顏懷生好生納悶,花瓶的質地和潤色分明是老虎洞的紫金土才燒得出來,為什麼以兩道工序製造?
「少爺……」他抬頭望著。
「嗯。」上官修一派斯文地啜飲香茗,頓了下,轉手交給坐在一旁隻手托腮的武夫;剩下的半杯茶,武夫自會替他解決。
盯著小子的耳後殘留一抹紅,髮絲未掩,無言地昭告他人——他是他的。
武夫自然地替他收拾殘局——日日上演,不分你我。
潤了喉,上官修笑問:「懷生想說什麼?」
「花瓶是現今的官窯所出?」
上官修點了頭。
「咱們的鋪子不賣假貨,少爺特地運來的意思……?」
「我是不賣贗品,不過有人可急著收呢。」遊移的眼神自然地瞟向武夫,暗忖這一回,武夫也會保護他吧。
刀子眼閃爍,心有靈犀——小子又打算搞花樣了。
官宅內,一陣咆哮聲剛結束沒多久,上官矽高舉的手指著兒子,「我……會被你氣——死!」他甩袖,雙手負於身後,心急如焚地在大廳堂來回踱步。
上官齊低著頭,吭都不敢吭一句。
「你這混帳東西!」
老爹一吼,上官齊的雙肩一抖,頭垂得更低。
上官矽的腳步一頓,站在兒子身前,大聲怒斥:「你可知這事若敗露,爹會被殺頭的!」
他脖子一縮,囁嚅著唇說:「孩兒……怎知會……遭人打劫……」
「你還敢說!」
他猛地一嚇,心虛。
「要不是你鎮日流連花叢,給老子醉在溫柔鄉里,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會統統給我說了!?」
他噤口。上官矽又罵:「那是什麼地方,你的腦袋清楚麼!」
「爹……孩兒知錯……」上官齊囁嚅著唇,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
「你現在知錯有個屁用!」上官矽一連串怒罵:「咱們在幹些什麼才能有今天,你卻膽敢拿來炫耀,能不遭人覬覦麼!」他仿了一批青瓷將貢入朝廷,東西丟了,再造就有,就怕教人瞧出了端倪……
「嗤!你要知道老爹可惹不起姓高的,人是皇親外戚,咱們在不知情的況狀下抄了人家合股的鋪子。幸虧花錢疏通上頭的人才了結此事,沒釀成災禍。」如今青瓷的流向不明……十之八九被人給扣住了,莫非高爺覬覦……哼,人是骨董商,肯定是了。
「爹……」上官齊鼓起勇氣說:「不會有人看出來的,咱們仿得幾可亂真,何況那的確是出自龍泉窯場……青瓷遭劫,了不起是私下流入市場被人高價收購,買家不會知道自己當了冤大頭——」
「你住口!」上官矽怒氣騰騰地說:「要不是當初弄不到配方,咱們何必這般費事仿自家出名的青瓷!」
官窯場子裡有朝廷的人監工,都是些貪官汙吏兼外行,看不出他移花接木的法子。「嘖!以後不許你再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