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這些年皇上對你,不過是看在太子的面上愛屋及烏而已?”
洛氏突然扭過臉,雙目灼灼凝視著陶氏:“我贏你,不光因為我比你狠,還因為你比我蠢。”
陶氏略一思忖,點頭道:“也許我是比你蠢,但我絕不會親手毒殺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只剩一天的命……我只問你,你還是個母親麼?你的良心可得安穩?”
說罷不待皇后答言,自顧轉身而去。
當夜陶氏自縊於麟德宮,皇后洛氏在兩儀宮小佛堂裡,燃起一柱檀香,觀世音寶相莊嚴大慈大悲,洛氏卻只跪不誦,罪孽深重,已不求寬恕。
穆子石陪同齊謹去看過太子梓宮後,獨自一人回到昭旭殿。
一路上心神不屬,模模糊糊總感覺忽略了什麼極重要的東西,想起齊予沛再想一想碧落,更覺萬物枯凋回遑驚惕,日前對齊少衝惡語相加,憶及隱約有些內疚,齊少衝待自己一直極好,此人正如齊予沛所說,外方內明闊朗樸真,他若當了太子,想來並不比齊予沛差很多。
走回所住暖閣,已是暮色四合,小福子跟茜羅正忐忑不安的候在外面,一邊跺腳一邊搓手。
小福子一眼瞅見穆子石,不禁喜動顏色,忙迎了上來:“主子可算回來了!方才有刑獄司的人來,說碧落姐姐……”
穆子石甚是疲累:“碧落出宮了,宮中人多口雜,你們以後別提到她,否則平白惹麻煩。”
小福子聽了,心中雖仍有疑慮,卻也乖順的連聲稱是:“奴才懂得!主子快回屋暖一暖,茜羅備好薑湯了。”
茜羅是僅次於碧落的大宮女,溫柔穩重的好性子,服侍穆子石躺下,便默默退去,穆子石就著床前一盞紗緞燈盞,摸到了枕邊碧落所說的螺鈿匣,尺餘長,紫檀木製,象牙點夜光螺,精緻華美無比,盒蓋上卻鏤刻著一句詩:風雪夜歸人。
“風雪夜歸人……”穆子石輕輕念著,燈盞映出他的身影,形隻影單,孤零零的彷彿一抹魂,半明半暗,影影綽綽,徘徊於蒼率而空淡的風雪夜歸人五字之上。
良久,穆子石開啟螺鈿盒,裡面靜靜躺著一柄短刀,黃金吞口鯊皮烏鞘,正是當年齊無傷所贈。
齊予沛知曉這把刀實在是穆子石心中所喜,因此特意囑咐碧落放於匣中還給了他。
穆子石摸著刀鞘,太子隨身帶走骨珠,當做是自己陪著,箇中心意已是不言而喻,而那夜突如其來的一吻也悄然浮現,心中一時百般滋味翻騰徘徊。
抱刀入懷,在被窩裡滾了一滾,心口被冰冷的刀鞘激得一陣微痛,冰雪裡撒了一把辣椒麵也似。
碧落臨死前急切的語聲彷彿還在耳邊:“……裡面是太子殿下留給你的東西,他說骨珠他要隨身帶走,當做是你陪著……還有,他都知道,他心甘情願的……”
穆子石倏地睜開眼睛,似有一線電光從天靈縱貫劈下,一瞬間整個人僵硬如雕。
完全不對!
35、第三十三章
穆子石倏地睜開眼睛,似有一線電光從天靈縱貫劈下,一瞬間整個人僵硬如雕。
完全不對!
這隻螺鈿匣是那日清早離開太子後,太子囑託碧落送來。
也就是說,太子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死期,而且匣子更是越過何保兒直接交給碧落,難道私下裡,碧落跟太子竟一直有某種隱秘的聯絡?
既然太子早已料到陶貴妃的算計,為何還會喝下毒藥?
他都知道,他心甘情願?
難道……那碗毒藥根本就不是陶貴妃的手筆?
毒殺案一被揭出,貴妃死,齊和灃廢,諸皇子中,論貴論寵,齊少衝已然穩居太子之位!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次日齊謹大病之餘榻上下旨,賜死東宮日常侍奉太子起居的宮婢內監四十八名,以殉聖德慧純太子。
穆子石如常懸腕習字,聽得此信,隨口道:“皇上真正該殺的,不是他們。”
茜羅不敢接話,穆子石淡淡道:“陶貴妃也死得冤。”
茜羅嚇壞了,一抖手,墨錠連同硯臺一起滾落桌下,啪的一聲脆響:“主子,皇上的旨意,可不敢妄議……”
穆子石臉色蒼白眼神陰鬱:“怕什麼?真正該怕的不是你也不是我。”
嘆了口氣:“可他心甘情願,我能怎麼辦?”
說罷蹲下去,親手收拾碎裂的石硯,心神不屬之下,掌心已被鋒利的斷口處刺破,鮮血激湧而出。
穆子石怔了怔,不知道疼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