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對,還是貪酒的,喝醉了的黑貓。
奉壹想到這,一口即將嚥下的酒毫無預兆地噴了出來,四下看了沒人,才攏起袖子擦了。只是再想把自己的大氅扯出來,就麻煩了。他先是試探性地扯了幾下,恕己卻又抱得更緊,若是直接強拉硬拽,恐怕那大氅就真的和恕己的身子融為一體了,這一番拉扯下來,衣物沒拿回來,反而搞的滿頭大汗,連奉壹自己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只是伸出手想摸摸恕己弄亂的頭髮,伸到一半,白皙的手就這麼頓在半空中,既不進也不退,慢慢的,被寒風吹成的指尖翻泛了青紫才收回手,揣進袖子,無言對著一地狼藉。
過了半晌,他只能從腰間抽出那把摺扇,剛想順手扇兩下,似乎又感覺這天實在不適合如此風流韻事,奉壹又是嘖了一聲,把摺扇扔到一邊,自己也就地躺倒下去,冰涼的雪混合著冰渣子頃刻將他包圍,雖是刺骨的寒,卻也醒酒,本來還有些許醉意,如今也被激得醉意全無。
抬頭看著綴滿繁星的夜幕,一輪像是被咬了一口的月亮鑲嵌其上,奉壹側首,看著恕己半夢半醒間一個側身,只留下一個背影。他也不管恕己聽了沒,輕輕喉嚨,突然講起了故事。
從前啊,有個正上京趕考的書生,本也是面貌風流,路上遇見了個弱柳扶風的姑娘,壯了膽子上前,攀談幾句才發現正好是同路,不由分說,兩人就此同行,說那男子,本就對姑娘動情,再加上一路同行,更是日久情深,恨不得分分鐘與那姑娘耳鬢廝磨,共賞風月,只是女子卻一直與他疏遠,一副欲求還拒的模樣,惹得書生漸漸深陷情網,只是求之不得,每夜輾轉反側。
一路風雨,二人終於到了京城,本該就此告別,只是偏偏書生已經所剩不多的盤纏,在一家黑店內,被老闆一番全部半哄半搶下來,最多隻夠買兩個燒餅,書生就此心灰意冷,勉強提起精神和姑娘告了別,買個燒餅,全給了那姑娘,準備在京城城門腳下歇息一夜,就此回鄉……
說到這,恕己忽然夢囈幾句,奉壹本似是和那痴情書生融為一體,卻被一聲夢囈打破,不由失笑道:“你莫不是嫌我講話囉嗦?”
故事本因在此完結,卻沒曾想到,第二日,那姑娘就在城門尋到他,解下背上包裹,鄭重交給書生,一句話也不說,不回頭的走了。那書生拆開背囊,只見滿目上品珠翠,還有些許金銀元寶和在裡面,他只猜想那姑娘是某個大戶人家子女,便放心去了典當行,發奮讀書,誓死考取個功名,想要名門正娶,八抬大轎將姑娘娶回家。
果然,不費他這番工夫,殿試時期,聖上一眼便相中了這個書生,一舉多得榜眼之稱,又封了足足正四品,書生此番真真是得意萬分,從此鞠躬盡瘁,盡心盡力,在某次賞花會上,與宰相庶女相聊甚歡,一朝鯉魚躍龍門,終究是忘卻了遞給自己一包裹金銀珠寶的那姑娘,可悲的,是書生真以為姑娘是大富人家的千金,誰曾想,原來她是自甘墮落,毀了清清白白的身子,以自己衤刀夜換來的積蓄,供了書生考取功名,直到現在,還在青樓大院妄想書生官拜一品,前去贖了她的身,就此紅塵作伴,不羨仙俠。
奉壹說完,猶自戀戀不捨,留戀故事中,不肯脫身,看向恕己,才發現他竟早已睡熟。“真是不解風情的人。”奉壹笑罵,起身拍去衣上雪塊。
自暗處緩緩浮出一抹人影,“如若公子無事,我便依舊將主子送回。”不消多問,是浩宇的聲音。
奉壹搖頭,俯身微微用勁,將恕己抱起,“今個兒我送吧,總是勞累你,我嫌麻煩。”
浩宇還想上前幾步,奉壹卻已先行入房。
第二日,恕己圏身窩在榻上,猛然睜眼,只見浩宇伏在塌延邊,此刻也被驚醒,聲音略顯沙啞道:“主子。”
“浩宇?”他頂著小順子的臉,一眼還沒看出來是誰,“這麼快啊。”
“是。”
“是你?”
“是我。”他明知恕己問的是什麼,但還是臉不紅心不跳撒起慌來。
恕己暗想好險,慢慢地,雙臂環抱起來,指甲嵌進了胳膊猶自不知覺,“恕己啊,恕己,你天生就是犯賤。”他心道。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麼晚才更,我也是夠拼了……(怎麼感覺越來越甜了)
☆、暑去寒來春復冬
浩宇自是無法再去軍部報道,便化了小順子的模樣,被恕己領會東宮,只有北狄一人,垮了恕己親自收拾的藍布包裹,嘟著嘴,在西戎笑的抖肩抖腿快岔氣的背景下投了軍,當她那看上去挺逍遙自在的七品小官。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