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的相好死了,關我什麼事,竟以為是我殺的?!”他說完看了一眼李見碧,心中憑空泛起一陣寒風,笑問:“李大人,你也覺得是我殺的?”
李見碧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笑了一聲道:“我不知道。”他重新執起筆,說我還在查。
陳以勤愣了一會,輕笑著在李見碧面前坐下,開玩笑似的道:“我若要殺,不會殺他的相好,我會直接殺他。”
“你這種笑玩話少說為妙。”李見碧頭也不抬地道,“我可不想判你的刑。”
陳以勤呵呵笑著,後背落在梨花椅上,沉默地打量了李見碧一會,道:“你現在越來越向著他,不出半年,恐怕還要跟他聯手來對付我。” 李見碧停了筆,道:“怎麼,你是不是想著把我也殺了?”
陳以勤嘆了口氣,說我倒是想,卻捨不得。
他今天來拜訪李見碧,原是想跟他想想辦法治一治範安,但如今聽李見碧的口風,又把準備好的那些話吞了回去。
五月初,陳以勤奏了一本摺子給劉桓,講的是沈南亭貪汙案的事,奏摺中說,朝庭中之所以會發生這麼大的貪汙案,主要原因是監察力度不夠,沈南亭做為當時的戶部尚書,本應由六科監察,但六科有一半的給事卻成了貪汙案的同黨,說明朝庭對六科的監察是不夠的,於是他在奏摺最後建議了一句:地方有不廉,六部舉之。六部有不廉,六科舉之。六科有不廉,內閣舉之。內閣不廉,臣等舉之。
陳以勤講這一句話,無非是想從劉桓那得到監察內閣的權力。
但這句話被範安知道了,於是大做了番文章:陳太傅想監察內部,難道是想做宰相不成嗎?範安抓著這機會跟劉桓進言:先帝在位時,就是怕宰相一人權力太大,所以廢除了宰相制,改立內閣制。內閣向來直屬皇帝監察,如今陳太傅要替聖上辦這事,難道是想廢內閣,接皇權,一人j□j不成?
最後這一句範安沒跟劉桓說,而是私下與鄭貴妃說了。
果然,陳以勤的奏摺次日便被駁回,而且破天荒地得到了四字硃批:此言荒唐。
論損人,此朝中怕沒人及得過範安。陳以勤覺得,這人再這麼下去,遲早要成自己的心腹大患。
此事過了月餘,李見碧來找範安,說譚尋的案子結了,譚尋是自殺而死,不是被謀殺的。
範安冷笑著諷刺他,說我以為你能查出什麼不得了的結果來呢,拖了這麼久,還是“畏罪自殺”的說法阿。
“我查到了譚尋入獄前給家裡寫的書信。他彈劾陳太傅,向聖上直言諫書,知道自己會入獄,也知道自己可能會死。我看了他的書信,大概知道他為何要選擇死在獄中。”李見碧道,“他想以死明志,來逼你去彈劾陳以勤。他說陳太傅野心勃勃,仗著聖上的信任獨斷專橫,這朝中沒人能治得了他,如果你袖手旁觀,內閣將成為他的囊中之物,甚至最後會危及你範平秋的性命。”
範安道:“我不信。”
“譚尋死在我刑部大牢,我說過會給你一個交待。這就是真相,大人為何不信?不信他會拿性命騙你與你賭氣?”李見碧沉默了一會,道,“他確實不是在與你賭氣,他是個好官,心繫廟堂社稷,仗節死義,才做出這樣的事。”
範安愣著,許久撫了撫額。他面前攤著一大桌待他批閱的公文卷冊,繁文海書,黑墨朱硯,每一句每一筆都那麼費盡心思,汲汲營營,令人看著厭煩心倦。
李見碧在他桌前靜站了一會,輕聲道:“你看上去很傷心。”
範安輕笑了一聲。李見碧道:“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罷。”
“不勞你費心了……”範安道,“即交待完,你走吧。”
李見碧又靜站了一會,才轉身離開了。
範安病了兩日,第三天早朝之後,劉桓在後殿叫住了他,說前兩日,陳太傅奏疏於朕,想入內閣,朕想,反正許世吉死後,英武殿大學士的位置還一直空著,既然一時決不出人選,不如讓他補上,你覺得怎麼樣?
範安低著頭閉了閉眼,道:“微臣沒什麼意見,聖上既有意,便下旨宣了,讓首輔楊大人去執行吧。”他真的累了,不想再跟陳以勤鬥下去了,譚尋的死並沒令他鼓起勇氣,反如包袱落在他身上,令他步履維艱。
“聖上,微臣這幾日頭疼欲裂,家裡大夫說臣是得了頭風病,這病經久難愈,近日越發疼得厲害,連書都不能批了。”範安道,“聖上,臣欲告老歸田,回家鄉去休養生息。”
劉桓愣了一下。“怎如此突然……”他道,“範愛卿德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