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小說:青綬束花 作者:童舟

碧的身體。

範安被人扶著又走回了自己的寢屋,李見碧遣了眾人在外。範安站在床邊,看他慢步過去,親手將那寢門輕輕關上了。範安瞧他動作,舉止間從容輕緩,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他眼裡含了笑,怔怔地看著他挪不開眼了。

李見碧轉過身來,近到範安半尺開外,微微垂首道:“範大人。”

範安哦了一聲,僵著的腦子才算活過來:這人將眾人都散遣在外,可是有話要跟我說麼?

屋內光線暗沉,將入夜幕卻未曾點燈,那窗格的暗影投射在李見碧身上,令他一身紫裾深衣看上去頗為深重,襯著白皙略顯清瘦的面龐,令人生出絲絲疼惜來。

“範大人不坐?”範安道不坐不坐,他的屁股還流著血,這會坐下去可要疼死了。李見碧嗯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麼,範安站著,李見碧卻遲遲不說話,只在屋內踱了幾步。

舉步不定,莫非是有什麼事難以開口麼?範安這樣想著的時候,只聽李見碧嘆了口氣,道:“我今日聽聞範大人在謹身殿為楊謙死諫的事,頗為吃驚,還不相信。”他道,“現在看你杖傷在身,才知是真的。”

李見碧問:“範大人對楊謙這人怎麼看?”他問這話時淡去了笑容,盯著範安從眼中生出一股凌厲如冰刀般的寒氣。範安吃了一驚,幾乎是立即垂下了目光,怪不得這人眼中總掛著淺笑。

李見碧眼廓細長,眸色黑白分明,天生是一雙如寒刀般不容情的眼睛。平時若無笑意融和其中,一眼望去盡是鋒芒,看了令人惴惴。

難道這人是剛聽聞了他替楊謙上請的事,於是帶了人到自己府上問罪來了嗎?內閣蘭臺兩方人馬,他是要試探自己到底站在哪一邊麼?

此事不同兒戲,任何一句話都關乎他身家性命。範安略一思量,垂首道:“如大人所知,下官才上任不足七日,連楊謙的面都未曾見過,又何敢斷言此人品行良惡呢……”

李見碧哦了一聲,他踱了幾步,突道:“內閣首輔梁大人在朝二十年,做了十三年的首輔。這幾年間,被他以各種罪名投入大理寺的官員計三百五十名,被剝奪誥勅身份的五百七十五名,這人任人唯親,徇私枉法,破亂朝綱可謂肆無忌憚。”

李見碧道:“這些事,你可知道麼?”

範安的額上終於開始冒汗了,他突地跪下,硬著頭皮道:“臣不知道。”

李見碧問:“範大人能否答應我一事?”範安腦子一轉,心道你可千萬別叫我幫你去與梁業年做對!我任職才幾日,毫無根基可言,與內閣做對,豈不找死麼?他剛想說“下官不能答應”,已聽李見碧道:“明白你替我請奏聖上,讓你刑部重查楊謙一案。”

範安心道我官階聲威都不及你,你為何不自己上書。李見碧知道他心中所想,解釋道:“此事膠著得太久,聖意搖擺不定。內閣與御史的奏疏都被留中了。”

範安額頭觸地,硬著頭皮道;“下官……不能答應。”他豈敢將這燙手山芋往自己身上攬?

李見碧被他噎了一噎,他都親自上門來了,這人竟還敢如此拒絕他!“範大人。”李見碧皺眉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可還記得當年為你死諫的蘇自清麼?!”

範安聞言心中一抖,抬起頭看了一眼李見碧。

“我是當年蘇大人的學生。”李見碧道,“當年蘇大人以謀逆之罪被誣入獄,滿朝文武,無人敢言。陳情上書者只有一人,那人是永勱二十三年的新科狀元,他一十七歲中狀元,一十九歲入翰林,二十一歲入內閣,胸懷青松竹風,滿腹錦繡詞筆。當年蘇自清之死是大勢所趨,那人任刑部尚書不足一年,前途不可限量,卻在那時挺身而出為蘇大人陳情。”

“是非千秋一筆擔,天下十萬又何干。”李見碧道,“你還是當年傲骨如山的範平秋嗎?”

這言詞聲聲如泰山壓頂,範安跪著,只覺得要透不過氣來了!

這人仰慕當年範平秋的清正不阿,可他一介匪徒賤民,又如何做得了那百折不屈的範平秋啊,這不生生要逼死他麼!

李見碧見他跪著不動,道:“蘇大人死時我才十二歲,只聞範大人的聲名,卻不曾見過真人。論當年你們兩人的交情,我當尊你一聲老師才是。”

範安愣著,卻見李見碧走上來兩步,撩著袍竟準備給他跪下了!範安心中大驚,如視高樹傾倒般仰身跌了出去,他屁股一著地,立時一陣劇痛襲來,他“哎喲”了一聲,忙上去阻住了李見碧,道:“你別跪!我答應你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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