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見碧和陳以勤在北橋等了一刻鐘,沒有等到動靜。他心下極為不安,來回走了兩圈,問陳以勤:“他會不會已經過橋了?也許我們該過橋去追。”
“應該沒有這樣快。如果真過了橋,四面八方天涯海角,叫人往哪追?”陳以勤拉住了他,伸手按住他的額頭,說我看你已經發燒了,這情形應該找個地方休息去。李見碧推開他的手,喃道:“我不休息,沒見到他人,我怎能休息……”
範安確實還沒過橋,他接了兩個兒子再趕到水口已近亥時,天下著雨,他不忍讓兩個兒子跟他淋雨,又去夜市臨時僱了輛馬車。
那馬車疾馳到水口南橋,不出意外被五六個騎兵攔了下來。那馬伕還以為夜裡遇了劫,剛想喊話已被人用長劍指住了眉心。“我乃朝廷親兵,今夜奉命察看過橋之人。”為首一人上前道,“你馬車裡坐的是什麼人,出來讓我等看一眼。”
範安在馬車裡聽他們自報家門,心下已咯噔一聲,他剛想提醒馬伕別說話,伸手已聽那馬伕交待道:“沒什麼人,就一個男人和兩個小娃娃。”
範夫握緊了拳頭,真想一腳將這沒心眼的給踹下車去。他平了平心氣,慢慢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問:“你們是什麼人?奉了誰的命?我乃御史大夫範平秋,今夜出城有要事,你們趕緊給我讓路!”
那五人卻並不答他的話,其中一人轉頭吩咐道:“去北橋通知陳大人,說人已經找到了。”
雨聲淅瀝,這句話卻還是讓範安聽到了。他馬上意識到之“陳大人”可能就是陳以勤,當下奮然道:“你們都尉府的親兵私自攔截朝廷命官的馬車,可有兵牌?!你們這是以下犯上!快給我讓路!”
五匹黑馬打著響鼻,馬蹄卻不肯挪開一分。範安捏了捏拳頭,道:“撞過去!”
“啊?!”那馬伕轉過頭來,為難道,“不行啊大人,這馬車值錢得很,撞壞了誰賠?再說那是朝廷親兵……”他話沒說完,範安已遞出來一錠銀子:“這是八兩,你拿好,這馬車我買下了,你走開。”那馬伕接過銀子,嘴裡吱吱唔唔還想說什麼,不防範安突然伸出腳,一屁股將他踹了下去。
他這回是吃了稱鉈硬了心,無論如何要離開這裡。當下一抖馬繩,揮手在兩個馬屁股上狠抽了一鞭!這兩匹白馬也算良駒,平日被精心侍候著,少有這樣被狠抽的時候,當下吃痛非常,立即撒開馬蹄往前狂奔了起來。
堵在橋頭的五人沒料到他會硬闖,那丈寬的紅木車直撞過來,當下掀飛了攔在中間的兩名輕兵,一時人仰馬翻好不狼狽。好在另三人反應極快,掉轉馬頭飛快地追了上去。
從橋頭到橋面還有丈百的距離,範安的手上馬鞭不停,速度已至極限。但身後的輕騎兵仍追上了他,兩人一左一右夾著他,大聲喊道:“範大人,快停下!”
範安只當沒聽到,抬手又揮了一鞭,左側的輕兵見狀喝了一聲,範安轉頭一看,竟見他直起半身,做勢要飛撲到他身上來,他心下大驚,下意識猛拉了一下右邊的馬繩,不料那馬車太過笨重,這一拉偏離了方向,左輪呯地便撞上了橋上的護攔。眨眼之間,那馬車在橋面上飛滑著掉了個頭,車轓又猛擊在右側橋欄上。
這馬車整身都是紅木製成,堅不可摧,卻也異常沉重,這一撞,只聽譁然一聲巨響,左側橋攔竟被撞飛了一大塊,那馬車左側的車輪隨之鏗地滑了下去!
在場四人一時間都驚飛了魂魄,左輪一滑下去,整個馬車便要歪進旁邊的水口河中去。“快拉住馬車!”有人大喊了一聲,五人不顧傷痛,一同扒住了馬車的右耳和輪牙。但這馬車重達千斤,下墜之勢豈是輕易能阻,五人合力,那馬車仍慢慢往下滑了下去。
馬車裡傳出孩子的哭聲,有人喊道:“我看到範大人跌回馬車裡去了!先把範大人救上來!”四人一邊扒著馬車,一邊大喊範大人,但馬車裡安安靜靜,卻無回應,只有兩個孩子的哭聲越加強烈。但現下大半個馬車懸在橋外,也沒人騰出手去救兩個孩子。
四人堅持了幾數終於到了極限,將要鬆手之際,陳以勤一眾才趕到了,李見碧被眼前一莫嚇白了臉色。他帶頭衝上去拉住了馬靷,此時一陣咯咯之聲,呯然一聲啐響,右側車殻也滑了下去!這一墜勢不可擋,當下拋飛了旁邊兩個騎兵。李見碧身後五人上來連忙拉住了車輈,有人拔出匕首在馬屁股上狠紮了一刀,兩匹馬慘嘶一聲,往前一拽阻住了馬車的墜勢。
此時東橋的人也趕了過來,十幾人一起拉住了繩索,眼見那馬車懸在橋外搖搖欲墜,李見碧大聲問:“範平秋人呢?!”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