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非不知道那鄭貴妃是想拉攏他,但他身為蘭臺之首,朝中想拉攏他的人多了去了,範安不喜拉幫結派,平時很少去什麼酒晏,縱然有人想討好於他,也尋不得辦法。這一次鄭貴妃破天荒地示好,直來直往地亮出一把大刀,嚇得範安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那內閣的人聽說範安去了鄭康的酒晏,都頗有微詞。梁業年的胞妹便是梁貴妃,其子便是祺王,傳言中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人。現下聖上病重,祺王與桓王的太子之爭越發明朗,範安身為梁黨的人,突然去了鄭康的壽晏,聽說還救了落水的鄭貴妃,成了鄭貴妃的救命恩人,姓鄭的一家打蛇隨棍上,三番五次示好於蘭臺,弄得滿朝官員都知道範安正與桓王一家子打得火熱。
範安自知不能隨之起舞,於是越發勤快地躲著陳以勤,陳以勤在自己府中設晏,說要款謝於他,範安推謝了。後來桓王府親自派人來請,讓範安去桓王府裡喝茶。範安乾脆裝病,請了十天的假,連早朝也不去了。
範安以為這夥人該消停了。不想他稱病幾日之後,從宮裡傳來訊息,說是鄭貴妃聽聞了範大人的病情,甚為擔心,要親自來探病。
這訊息差點把範安嚇得真病了。
病了可好,那貴妃風風火火地來府上探病了。範安抹著汗,誠惶誠恐地迎接了。鄭貴妃隨行帶了幾馬車的厚禮,說平日聖上賜下的一些小玩意,我放在瑞寧宮裡沒有用。今日得了太后的准許,帶了出來給你,區區薄禮,望大人笑納。
範安看著那宮女將一盒盒的“薄禮”往府裡堆,說貴妃以後別如此,下官承受不起。
鄭貴妃笑道:“大人救我一命,這些東西哪及萬一呢。”他笑著落了坐,看那些下人將幾車的東西都搬完了也不走,喝著茶竟與範安閒聊起來。
範安在桌邊另一面坐著,鄭貴妃什麼便答什麼,硬是不說一句題外話。果然不到一刻,兩人便聊不下去了。範安正估摸著她是不是要走了。不想此時他的兩個兒子從遠處的廊上跑過來,手裡拿著一個草編的蜻蜓給範安看。
範安知道那是白瓊玉編的東西,一抬頭,果然見白瓊玉正站在門外。那人看到門外的宮女侍衛,知道里頭坐著的是貴妃,便不敢過來了。
兩個小公子才四五歲的年紀,不知在範安面前坐著的是當今聖上的寵妃,還嘰嘰喳喳地跑過去也給鄭貴妃看。鄭貴妃本來喜歡孩子,聽這兩人說話,被逗得掩嘴直笑。
範安輕斥了一聲不得無禮,招手將白瓊玉喊過來,叫他把兩個兒子帶走了。
鄭貴妃看著那位公子從月洞門走遠了,突道:“我聽聞範大人早生喪妻,你兩個小兒才這般大,沒了母親怪可憐的。大人可有想過續絃嗎?”
鄭貴妃道:“我有個侄妹,因得一些緣故未遇良人,現養在哥哥府上,大人若不嫌棄,我便叫聖上賜個婚旨,叫我她來侍候大人。”
範三一抖,驚得手上的茶盞都叮鐺了一下,他連忙雙手擾住放回桌上,道:“貴妃說笑了,貴妃娘娘賢良淑德,想必其妹也是蕙質蘭心,下官一介鰥夫,還有兩個兒子,何敢有這等妄想!”範安道:“何況下官心繫亡妻,不敢耽誤了別人。”
範安確實不敢,她知道鄭貴妃所指的侄妹,就是鄭康的小女兒,曾經嫁過一個七品編修,結果被鄭康嚇死,成了寡婦。
範安並非嫌棄她是寡婦,只是他真的沒想過續絃——何況他喜歡的是男人。
可鄭貴妃不以為意。“大人所言差矣,我那侄妹年已二十有五,若整日在鄭府無所事事,才是耽誤。我看範大人溫良恭儉,於她是個好歸宿。才有了這般想法。”她思慮片刻,又笑道,“即使做個妾,也是好的。”
“貴妃這等想法實在令下官惶恐。”範安沉著片刻,道,“實不相瞞……下官有龍陽之好,並無意女子。”
鄭貴妃大概沒料到有這個事,聞言臉上僵了一僵,範安以為她會知難而退,不想卻聽她道:“無妨……”
無妨?!範安抬起眼看她,心道您這心放得真寬,敢情要嫁的不是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63所謂謀反
“什麼龍陽之好,大人不也生了這兩個大胖小子麼。”鄭貴妃的心果然放得寬,幾數又笑開了,“人麼,難免有些……愛好,這無可厚非。你看桓王爺自小喜歡雕刻,拿起工筆來沒日沒夜,但至少有陳先生管著,還至於荒廢了學業。”
範安呵呵了幾聲,心想這能一樣麼?
“大人貴為蘭臺之首,以後家大業大,後院沒個管事的女人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