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國祁是從範安府裡提拔出來的人,讓他往東便往東,聽話忠心會辦事,信得過。
此至,算是初步安排好了,至於押送的解差、路上的驛官、流放的路途都是刑部定的,範安一手決斷。實在是小意思。
也虧得範安平時勤勤懇懇,上任一年來,每天專於刑務,提拔人才。若他整日同別的官員一樣,只知道吃喝完樂,禍到臨頭,短短一夜時間,還算不出這麼精細的帳來。
這就叫:天道酬勤。
次日未到午時,果然從宮裡傳來了聖旨。李見碧身為御史大夫,為官期間私通關外,言詞大不敬,貶以奴籍,流放木坦以北。著刑部欽辦,不得有誤。
聽旨的是三司,刑部尚書範安,大理寺少卿白鶴洲,還有御史中丞高旭。聖旨唸完了,範安起身接旨,旁邊的高旭突喊道:“此乃大冤!聖上不察!令奸臣當道啊!”
旁邊的白鶴洲瞥了高旭一眼,淡道:“高大人注意自個兒的言詞,汙衊朝廷,詆譭聖上,可是死罪。”高旭站起來道:“我要進宮面聖!”
白鶴洲道:“聖上這幾日龍體抱恙,不見大臣。”
“兩位大人慢點說話,我這還有一份聖旨。”那宣旨太監從描銀盤龍的金托里又取出一卷軸,展開道:“奉天承運,刑部尚書範平秋,明德有功,君子竹節,宜進蘭臺御史大夫之位,即日即任,欽。”
這加官之旨言簡意賅,倒令在場三位都愣了一愣。
這內閣的舉薦當真如此靈驗神速,他半月前才跟梁業年說了想接任蘭臺之首的位置,李見碧剛被判流放,他升任的旨意就到了?
“範平秋!果然是你!你覬覦蘭臺之首的位置,縱慾枉法害了李大人!”高旭悲憤至極,上來就準備打人,旁邊的白鶴洲喝道:“大膽高旭!聖旨面前豈容你撒潑叫罵?你眼裡可還有聖上?!”他轉身道,“來人,將高大人拖出官廳去!”
旁邊站著幾個大理寺的司直,得令上來就駕著高旭往外拖,高旭一人難敵四手,被人四腳朝天往外捉著走了,他眼睛瞪著範安哈哈大笑道:“天道不公,怪不得誰,是李大人自己看錯了人!範平秋!你不得好死!”
範安呆愣愣地看著高旭被人抬遠了,旁邊的宣旨太監笑了一聲,上來道:“範大人,謝恩接旨吧。”範安聞言一顫,忙哦了一聲跪地謝恩。
那太監將聖旨交給他,說你別怪高大人,他這人就是這樣的急脾氣,以前李大人在的時候容忍他,但現在你已是御史大夫,他是御史中丞,成了你的手下,再對你不敬,儘可打他的屁股。
範安陪著笑了聲,說大人言重,高大人在職三年,我才上任,許多地方以後還要請教他。
那太監笑著,也不多言,做禮告了辭。旁邊的白鶴洲呵呵起了身,拱手恭喜範安升遷高位,又道:“李見碧的判決已下,流放木坦以北。你刑部準備何時起解?”
範安道:“夜長夢多,我想明日雞鳴就讓他上路。”
“明日?重犯起解最多可拖二十天,範大人不必這般著急。”白鶴洲道,“且容我們替你安排安排。”
“還安排什麼,就這麼定了。他早上路,我早省心。”範安道,“我刑部今天到大理寺獄接人。讓他直接從大理寺上路吧。你儘早安排交接事宜。”
範安的語氣不容拒絕,這新官上任三把火,這麼快就要甩威風了不成?白鶴洲猶豫了一會,說那好吧,聽你的。又道:“但這事得去告訴梁大人一聲。”
“這等好事就由我來報吧,他人在刑部的牢房裡,我回去順道,你不必專門跑一趟了,畢竟他現在是罪囚,你身為大理寺少卿,現身在那,畢竟不好。”範安語畢向白鶴洲告辭,再三交待了李見碧交接之事,才走了。
第二日雞鳴,早早便有刑部的解差往大理寺要人。李見碧在大理寺獄關了近兩個月,乍然被帶出來見到外頭的陽光,眼睛刺痛得幾乎無法張開。他手上帶著沉重的鐵鏈,幾乎令他抬不起手。
白鶴洲交接了文書,看了一眼一眾押解的人,笑道:“罪囚流放,例來只派兩個解差,李見碧不過一個書生,你們大人竟然派了十二個人來?”
“不止十二個,等會上路還有二十個刑兵,我們家大人說了,李見碧是朝廷重犯,還有謀逆之嫌。木坦一去,路途遙遠,說不定會有同黨來相救。”那為首的解差道,“這樣的重犯若出了差池,別說我們,範大人自己都要掉腦袋。範大人為自己的性命考慮,才派了這麼多人。”
白鶴洲說你們不是押罪囚,是罕世珠寶吧。他嗤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