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見碧也不攔他,徑直只進了自己的書房。他身後的家奴面面相覷,大難臨頭,屏息著一敢多說一句。
李見碧走到壁櫥,用金鎖開啟裡間暗格,將這幾年與孟屏山來往的信件拿了出來,他在案前站定,吩咐一旁的家奴道:“點燈。”
幾個家奴怔了一會,許久才有人應了一聲,忙不迭從屜裡拿了火摺子,將案上的香燭點了起來。
李見碧將那香燭拿在手上,走到門後的碳盆邊,一手將燭頭扔了進去。他常年辦公至深夜,家奴知他身體畏寒,門後常燒著銀骨碳。
李見碧將手間的信件傾倒下去,在旁邊看著一封封信在碳火中慢慢燒化了。
他才立了半刻鐘,遠處府門便傳來砸門的巨響,細聽可聞刀劍的碰撞聲和斥責聲。李見碧抬頭道:“去將府裡的門窗都開啟,他們要搜查哪裡,都別攔著。”又道,“告訴錦衣衛指揮使,就說我在書房。”
近處的家奴應了一聲,連忙去了。不過幾數時間,便有紛亂的腳步聲往書房快速而來,一人踏雨而入,著暗紅蟒服,比甲重靴,正是錦衣衛的一把手薜綱,他入屋一眼便看到了李見碧,問:“李大人是嗎?”
李見碧道:“是。”
薜綱喝了一聲“拿下!”立時從旁竄出兩個錦衣衛,一人一手抓著李見碧將他摁跪在地上了。
三月遠遠便見書房門口堵了人,她心道不好,走近幾步看到了李見碧,忍不住道:“大人手下留情,我家大人身體不好……”那錦衣衛指揮瞧了她一眼,手間抽出半截劍光,喝道:“大膽!”
三月被他一眼懾住,那門外李府的家奴都齊齊退了一步,屏息不敢造次。薜綱轉回頭來打量了一眼李見碧,展開手中的諭召,朗聲道:“蘭臺之首李見碧,欺君罔上;,謀逆圖反。現革職查辦,著刑部議處,交送大理寺辦法!欽哉!”
他收回了召諭,問:“李大人,你可有話要說。”
李見碧被摁著半伏於地,漆黑的頭髮兩邊垂落,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他靜了一會,只道:“我無話可說。”
“到了大理寺,也由不得你說不說。”薜綱冷眼一橫,揮袖道:“帶走!”
當夜,李見碧被投大理寺,家奴盡數入獄,家產抄沒,府邸查封。
十年信任一朝覆。常言伴君如伴虎,但那虎口利牙卻非聖意,而是同朝手足。榮華富貴,高位重權,令人甘願遊離虎口,乃至粉身碎骨也不悔當初。
範安心裡惴惴,窗外大雨下個不停,打得他心煩意亂,不能入睡。直至丑時,他派出去盯著李府的家奴才回來,淋著身子站在門外,說大人,蘭臺李大人被錦衣衛帶走了。
範安正在床上趴著,那家奴說完這句話,夜空突劈下來一個響雷,夜耀白光,驚得範安一顆心都跳了出來。他怔了一會,問:“什麼?雨太大,我沒聽清,你過來再說一遍。”
那家奴看了他一眼,走近床前,道:“回大人,蘭臺李大人被錦衣衛帶走了!李府現已被查封了!”
“怎麼會這樣?”範安差點彈跳起來,他伸手抓住了那家奴的袖子問,“好端端地怎麼會被人帶走了?出了什麼事?!”
那家奴瞧他的臉色,哆嗦著連話也說不穩:“小的……小的也不知。我只看到他被人押出府來……李府上百的家奴都被戴了鐐銬。小的哪裡敢上前去問緣由啊!”他嚥了咽口水道,“大人別急,朝官入獄先交刑部議處,大人一早便能知道。”
但範安哪還能等到天亮,他心下焦急,起身便準備下床。但他忘了他的屁股還血肉模糊著,哪還能走路,一挺身刺痛傳來,逼得他又趴了回去。
範安拽著被角,默唸沉著冷靜沉著冷靜,他現下對李見碧的境狀一無所知,就算連夜往大理寺去又能問出什麼。待明日議捲上來,弄清李見碧的罪名,再打算不遲。
他抱著這樣的想法熬到了天亮,他身受杖傷,家奴早早替他請了假,今日不必上朝。範安在刑部官廳等著,果然一早便有議卷從在大理寺送了過來。
內書蘭臺之首李見碧謀逆之罪,由大理寺審訊,後交刑部判決。範安蓋上議卷,大聲問送卷的司直:“李見碧人呢?!朝官犯謀逆的大罪,未及審訊,怎不先交我刑部監候?直接送交了大理寺?當我刑部是擺設麼?!”
“這是聖上的旨意”那司直看了他一眼,突帶笑意道,“您與李大人的情誼滿朝皆知,交由刑部審訊,豈不明擺著要受庇護?大理寺少卿白鶴洲公正賢明,必不會冤枉了李大人。”
範安心下憤然,他原本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