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開了口,雙眸因其間染著的懊惱無奈而稍顯黯淡,卻依然不失那樣牽動人心的靈氣與風情,「咱們初至京城,先前又遇上那種事,眼下唯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連大哥了……所以……那個……不知連大哥先前的邀請可還作數麼?」
「沒、沒問題,隨我來吧。」
發覺自己險些看呆了,已因長者的話而意識到自身異常的連城面色一紅,匆匆一應後便即轉身帶路,將這對祖孫領往自個兒的蝸居去了。
——說也奇妙,連城很確定自己並不識得這麼一位姑娘,卻越是望著那張薄施脂粉的清秀容顏,便越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們曾在某處相遇過,更因故留下了十分難以磨滅的印象一般——可他卻又極其矛盾地勾不起任何記憶。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前世今生、姻緣天定?或許他們並不是在今生相遇,而是在那遙遠的前世有過一段糾葛,這才……
連城雖不是那麼迷信的人,對前世今生這種虛無飄渺的說詞向來也是持存疑態度的。可自打城門前的「英雄救美」後,同女子相處、交談時的那種契合與熟悉感,卻是他這輩子與女性來往時從未有過的……當年那個算命仙說他三十歲後便可時來運轉,難道就是指這麼個桃花運,而非他的事業?
思及那雙靈動而迷人的眼,儘管連城對女子的身家背景依舊一無所知,心跳卻仍不爭氣地加快了少許。足下前行的腳步,也因這麼個愉悅的猜測而帶上了迥異於前的輕快。
而這樣的變化,自也全入了跟在他身後的那對祖孫眼裡——
這對「祖孫」不是別人,正是化明為暗易容回京的西門曄和凌冱羽。
按凌冱羽最初的計劃,是想扮成「前來投親的小姐與她的管家」的。無奈經歷了那出「誰來穿女裝」的風波後,扮小姐的成了行止間與所謂的貴族禮儀完全無緣的凌冱羽,扮老管家的卻是這輩子從未低聲下氣服侍過人、一身氣度亦難以完全掩蓋的西門曄。和「小姐與老僕人」的組合相比,二人易容後的模樣倒更像是退休的官老爺和他的俏女婢——或者說小妾。在此情況下,無意演出如此彆扭劇碼的凌冱羽只得認命的放棄了原有的安排,將彼此的身份改為了「祖孫」,並削了根柺杖給西門曄扮瘸子以適度掩蓋他挺拔軒昂的身量與氣勢。
可這名讓人很難聯想到流影谷少谷主的瘸腿老人現在卻正緊緊蹙著眉頭,直對向前方「恩人」的目光是足以教知道他的人為之膽寒的凝肅。眼見連城的腳步不覺間已是輕快如飛、甚至還帶著幾分舞蹈般的節奏感,回想起這名下屬望著冱羽時的痴迷,西門曄心下不快愈甚,終忍不住默運功力同身旁的青年傳音道:
「要同谷中聯絡有的是法子,何須指望區區一箇中層管事?由他下手雖是方便,可瞧他的模樣似乎是對你動了心思,就怕因此而橫生了枝節。」
「只是因為這身裝扮而起的誤會罷了,到時卸下易容自然無事。上回他見著我時可十分正常呢……」
對西門曄的「提醒」有些不以為然,凌冱羽微微挑眉同樣傳音回道,心底卻因察覺到這番「提醒」中蘊有的醋意而起了一絲好笑……和愉悅。
儘管他有意無意地讓自己忽略了這一點。
只是見身旁的西門曄臉色並未因而好轉,顯然對他的話並不十分買賬,青年心下無奈,遂於停頓了片刻後嘆息著再度開了「口」:
「上回我也提過,我初入京城那日,正是由他口中得知了示警煙花的意涵,這才得以及時趕到山中將你……他提及你時言必稱『少谷主他老人家』,衷心擁戴之情天地可鑑。以少谷主之尊,總不好凡事事必躬親,有這麼個現成的幫手在豈不正好?」
「……你倒是幫著他。」
「連大哥人很好的……方才咱們不也是因為他才得以順利解危脫困麼?若非連大哥仗義,咱們只怕很難在不引起更大騷動的情況下脫身入城。」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凌冱羽事前費盡心思給二人安排了不至於引起敵人注意的身份,卻怎麼也沒想到太過成功的易容反倒給他們帶來了麻煩……回想起入城時意外橫生的枝節,以及前方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救兵」,青年微微苦笑,勸說著的音調亦不可免地帶上了幾分感慨。
西門曄雖對連城這個潛在的情敵沒什麼好感,卻也不得不承認凌冱羽所言的確屬實——親眼見著那名敗類在光天化日之下敗壞流影谷的名聲便已夠讓人鬱悶了,更何況那名敗類調戲的物件還是冱羽?若非連城來得恰好,只怕他還真有出手傷人的可能。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