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汪雲崇終於吐出一口氣低聲罵了一句:“葉廷恭你消遣我呢!”
葉廷恭也給這一番折騰弄得一頭大汗,抬手抹了一下額頭,一屁股就地坐了,看著汪雲崇齜牙咧嘴的臉,白眼道:“你這條小命都差點兒沒了,我有功夫消遣你?”
汪雲崇雖是罵了這一句,但看了一圈周身細碎傷口已上好了藥,頓時也想了明白。
葉廷恭之所以不趁他昏迷時處理肩傷,因為這傷口不僅深且不平整,還因兵器淬毒引發潰爛,一旦動手,汪雲崇必然會被痛醒,一來反而中斷他昏睡時內息自調療傷,二來痛中猛醒一旦大叫,勢必暴露行蹤。只有待他醒轉,認出了自己,這才會自己忍下這刀痛。
更為重要一點是,療此傷需火燒刀刃,若夜間生火,必會引起軒成探子注意,葉廷恭之用心,可謂極是謹慎。
汪雲崇暗運內息周身轉了一圈,雖然外敷內服了傷藥,但各處刀傷深淺不一,仍痛得厲害,加之先前水牢舊傷被再度引發,內力已然聚不足四成。
“多謝。”這樣的身體急需休養,汪雲崇也不拘那虛禮,就著躺著的姿勢,側頭看向一邊坐著擦拭刀刃的葉廷恭,道了一句。
葉廷恭還那短刀入鞘,轉眼打量了汪雲崇半晌,道:“你也不問我為什麼來?”
汪雲崇正回頭來,道:“應該不是皇上的意思罷。”
葉廷恭微微抬眉,半晌,道:“的確不是。”
“呵,”汪雲崇哼了一聲,道:“連累你了。”
“你領的是皇上密令,這一去本來就是凶多吉少生死由命。成了,那是僥倖;敗了,那也活該,我的確不該管。但是,”葉廷恭舒了一下手臂,道:“我跟皇上告了半月的假,說外出領兵徵邊,已經六年沒有回老家祭過祖宗了。”
汪雲崇吸了一口氣,道:“葉兄……”
“汪雲崇,”葉廷恭打斷他,“記得咱們第一回喝酒,我說過,我葉廷恭並非攀龍附鳳背信棄義之人。你可以丟官換我一個榮騎將,可以不讓我插手刺殺祺王之事,天底下大信大義之事,全都讓你汪雲崇一人做去了麼?”
汪雲崇一聲苦笑,道:“葉兄,所謂大信大義之事,我本也不想做。”
葉廷恭看他一眼,露出鄙夷之色。
汪雲崇被他如此神情逗笑,只剛“哈”得笑出一聲,周身筋肉卻抽割一般劇痛,反倒又疼出一身冷汗來,只好將這笑生生憋了回去,平順了一番呼吸,道:“我的意思是……葉兄該有些別的緣故罷?”
葉廷恭收回視線望向遠處,眉間淡淡一褶。
天色極好,明爽的天空中萬里無雲,耳邊甚至可以聽到秋風輕輕的嗚咽。
葉廷恭猶豫了很久,方道:“之冉來找過我。”
汪雲崇頓時愕住。
吃驚的原因,倒不是因為陸之冉會去求葉廷恭幫忙,而是——葉廷恭竟會答應。
而且,自己從京城出發馬不停蹄短短數日,葉廷恭竟能在昨日趕到,可見幾乎是毫無猶豫地一口應承。
自罷黜離京之後,除了一併護了皇上歸京,並不知曉他二人有何更多來往。
好像……還有上次陸之冉因清北公主之事捱了葉廷恭的二十軍棍……
汪雲崇抿緊嘴角。
也許連葉廷恭自己也並未察覺,他對於陸之冉的心意,已經越過尋常太多。
但是眼下——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汪雲崇搭住葉廷恭小臂,示意他幫自己支起身來,三兩下喝盡他遞過來的清水,拭了拭嘴唇,道:“你既來找我,應該不是來陪我送死的罷。”
“是不是送死還不一定。”葉廷恭瞄了他一眼,道:“你夜襲這軒成秘營,他們在關內的最穩固落腳點被揭穿,這下軒成一定想對你滅口,這情勢,已經從你刺殺人家,變成人家追殺你了。”
汪雲崇微微吃了一驚:“你早就知道那是軒成秘營?”
“廢話。”葉廷恭再次露出鄙夷之色,英朗的劍眉挑起,道:“我跟軒成打了這麼多年的仗,知道個秘營有什麼稀罕。若非我清楚那是軒成秘營,怎麼能猜到你追樂正飛追至何處?我盯住這個莊子已近一年,只是這秘營裡盡是樂正飛嚴選而出的軒成精英死士,而且不知在別處是否還扎有軒成軍,我榮騎軍尚不敢輕舉妄動,倒被你把這馬蜂窩捅了個爽快。”
汪雲崇緊皺著眉,抱著雙手思慮著箇中要害。
如葉廷恭所言,自己昨夜這一動手,驚動了軒成一直經營的秘營,讓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