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道:“回太后的話,菜品按太后的意思置的,已是上全了,要讓御膳房再加幾道麼?”
葉太后道:“不必了,你們先下去候著罷。”
伺候的幾個侍女齊聲應是,挨個兒地出了側廳。
待閒人都走了乾淨,葉太后鳳目流轉,重又看向汪雲崇,道:“世子要記得,你是姓雲的。”
汪雲崇劍眉微微一聳,太后這一言既出,已是承認自己是雲家之人。
但是……如今朝中大權在握的是祺王,被架虛的太后所言,難說還有幾分力量。
“是。”汪雲崇點了一下頭,接話道:“侄兒記下了。”
葉太后寬慰地點點頭,伸手在汪雲崇的手腕上輕輕拍了兩下,道:“皇上突然失蹤,我們這孤兒寡母深宮之中無依無靠,只有眼淚往肚裡吞。皇上之前就最是信重你,沒想到你竟是祿王的兒子,真是先帝英靈庇佑。”
“皇上神武英明,洪福深廣,定然不會有事。”汪雲崇道:“侄兒已令十二衛沿跡搜查,一有訊息立時稟告太后。”
“嗯。”葉太后應了一聲,視線自汪雲崇臉上移開,道:“哀家與你母親,是相熟的。”
汪雲崇緊了一下眉,不知葉太后忽然提起了自己的母親,到底是何用意。
“呵,”葉太后轉回頭來,道:“其實何止是相熟,我們根本就是手帕交。”
汪雲崇神情未動,只等葉太后續話。
“你母親汪雪饒,是當年的昭武將軍汪乾的女兒,汪將軍兩子一女,可想而知全家自上而下對這女兒有多疼愛。”葉太后略略一頓,道:“可是這樣嬌滴滴的將軍千金,卻竟然心甘情願地嫁給祿王做妾,真是令人扼腕。”
汪雲崇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道:“能與深愛之人朝夕相伴,名分種種,其實也無甚打緊。”
葉太后眉間一動,道:“果然是雪饒的兒子,好一個無甚打緊。”盯著汪雲崇半晌,卻又再次將目光移開,續道:“祿王確實是少見的風雅之人,只要是與他相處過的人,無論是男是女,都很難不被他吸引。他待所有人都極好,對心上之人更是周全到讓人甘願什麼也不顧,只要與他相守終老,也無怪雪饒如此死心塌地。雪饒出嫁之前,哀家也曾勸過她,可她卻說,她是祿王唯一一個明媒正娶的女人,做妾又何妨。”
汪雲崇眉頭輕擰,不知想到何事,沉吟不語。
葉太后目光移回,打量了半晌汪雲崇神色,道:“世子可有心上人?”
汪雲崇抬眼起來,對上葉太后晶亮的眼睛,輕點一下頭,道:“有。”
葉太后竟有些微訝,聳了一下眉尾,這才略略一勾嘴角,道:“哀家聽聞,世子在十二衛時風流瀟灑,不知惹了多少春心暗許卻不曾流連,未想闊別數月,竟有人能讓世子如此果斷地說這一個‘有’字,當真意外。”
汪雲崇略略直了直身子,嘴角再次一扯,道:“太后此言,倒讓侄兒慚愧了。”
葉太后輕輕搖搖頭,養護得極為玉潤的手指輕輕撫著面前的青瓷細盞,道:“世子既有心上之人,待皇上歸京之後,世子定會重新獲封,到時不如及早將人接來京中,可別誤了人家。”
汪雲崇唇邊笑意微苦,道:“侄兒的心上人如今位尊權高,恐怕……不會輕易來京。”
“位尊權高?”除了京中權貴還有何人稱的上是位尊權高?葉太后好奇之心頓起,剛想續問下去,卻見方才被遣去請瀾妃的那個宮女碎步走了進來,道:“太后,瀾妃娘娘到了。”
葉太后點了點頭,道:“讓她進來罷。”
瀾妃著一件深紫寬袖短衣和素白色暗繡的月華裙,盈盈步入,向著葉太后微微一福,道:“太后金安。”言罷輕輕抬頭,已經哭紅到有些微腫的水眸瞥到一邊的汪雲崇,訝異地又看向葉太后。
葉太后伸手指向自己身側的另一空位,道:“過來坐。萄兒呢?”
瀾妃走了近前,坐了下來,道:“萄兒今天玩得很累,哄哄她就睡著了。”
“嗯。”葉太后點點頭,看向右側的汪雲崇,道:“祿王與先皇一母同胞,數十年來手足之間無瑕無隙,今天哀家把世子也請來,就是想一家人說說心裡話,也希望世子記得,我們一家人的命途,可全仰仗世子了。”
瀾妃也看向汪雲崇,明亮的水眸又開始泛紅,潤色的嘴唇微微發顫。長榮二年,她方剛嫁入宮中,長榮帝帶著她下江南巡遊,卻未料被喬裝成商賈的軒成人劫了去,當時就是汪雲崇一人一劍闖進軒成江南密地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