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道用飯。
那馮德才送了東西便急著家去,本想著早上來辭行,卻被下人攔了,只說王爺不得空閒見他,請他再等上一等,這時見懷舟招他,忙不迭來了,還來不及說辭行的話,便被人請了入席,見竟是同王爺一道吃飯,只唬得坐也坐不穩。
懷舟昨晚做了那樣一個夢,自早上起來心情便出奇的好,見了馮德才甚是和顏悅色,還親自夾了塊鹿肉到他碗裡,只將一旁伺候的下人看得險些沒瞪掉眼珠子,馮德才更是受寵若驚,一疊聲兒道:「不敢當,不敢當。」
席間懷舟問什麼便答什麼,真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懷風在夷陵城裡如何落腳開店如何行醫濟世後來又怎的遣了小廝嫁了沉煙統統說了。
這些瑣事懷風從未細說過,偶一提及也是一語帶過,眼下由知情人細細道來,懷舟只聽得津津有味,末了聽到懷風寫信說尋到了家人,又將藥鋪給了水沉煙,不由追問:「你可知他府上何處?」
馮德才說了這半日,口齒也利落起來,搖了搖頭,「這個陰相公可沒說。」
懷舟眸光便沉下來,眉頭微微蹙起。
馮德才見他似有不喜,乍著膽子道:「不過陰相公總不成再也不回夷陵了,下次小人若見著了他,便替王爺問上一問。」
懷舟一怔,沉吟片刻,笑著點點頭,「如此有勞。」
用罷了飯,馮德才便即辭行,懷舟巴不得他早些回去碰見懷風,當即叫人端來五百兩銀子給他做盤纏,又點了兩個近身侍衛跟著,一路護送回去。
馮德才原想著白跑一趟還一還懷風的恩情,不想竟得了這樣大一筆賞賜,可抵得上自家鋪子半年的進項,喜出望外地接了銀子,自去收拾行裝,預備明日一早便動身返家。
待他走了,懷舟叫來那兩個給點了卯的侍衛,沉聲吩咐,「到了夷陵,仔細盯著些,若見著二爺便悄悄跟了尋到他家裡去,記好了地方,立即回來報我知道。」
入了夏,北方邊關反倒太平了一陣,隨後又起烽煙,卻因鎮北軍早有防備,又加懷舟統兵有方,倒不似初時那般兇險,燕、熙兩朝兵士今兒個你攻我守,明兒個又掉了個個兒,好一陣兒歹一陣兒,雖說沒能將來犯之敵殺個落花流水再不敢侵,倒也沒再讓燕兵越進哀牢關一步,便這般僵持了起來。
倒是南邊的廣陽王,揭竿而起了才三個多月,便接連陷入窘境,先是身邊幾個得力的家臣莫名暴斃,亂了自家陣腳,接著被蕭達帶兵圍堵在北上途中,因糧草不濟,近十萬大軍被打得七零八落,只剩了三四十人護衛著,拼死逃到附近一座廟中。
雍懷熙本也算天資聰穎頗有些治國之能,但這戰陣一事卻一竅不通,手下能士又盡已死得乾淨,眼見大勢已去,仰天長嘆之後服毒自盡,餘下侍衛也盡皆做了鳥獸散。
這一場史有明文的兩湖之亂就此塵埃落定,不過幾天,那因戰亂斷了的南北水陸便重又熱鬧起來。
這一日,數十輛裝載得滿滿當當的馬車依次駛進染醉山莊,趕車的押貨的俱是內三堂弟子,因在外奔波數月,各個曬得膚色微黑,兼且一身風塵,卻因滿載而歸,一個個笑逐顏開,便連線應出來的雜役弟子都感染了喜氣,闔莊上下一派熱鬧。
眼瞅著弟子將一隻只榆木鐵皮箱子搬進錢庫,萬金堂主錢不多萬年一副遭人欠債的嘴臉,這時也不禁笑開了花兒,將那箱子個數來回點了又點。
陰寒生著實不習慣他笑起來的模樣,將順手牽羊自廣陽王庫房中偷來的賬冊往他懷裡一扔,道:「東西都在這裡,按數點點。」
拔腳回了自家院子。
因事關重大,這一趟差事他親自帶人做下,如今大功告成甚是歡喜,本要先去見一見叔父,但一瞅身上盡是塵土汗漬,索性先回屋去洗刷了一番。待換了乾淨衣裳出來,便見外屋書房坐著一人,見了他輕輕道,「大哥回來啦。」
輕衫玉帶眉眼含笑,不是懷風又是哪個。
「兩三個月不見,大哥黑了不少,這一趟定然辛苦。」
推一推手邊一碗酸梅湯,「快喝一碗解渴罷。」
那碗外面掛著一層水珠,瞧著便甚是沁涼,想是剛拿井水鎮過的,陰寒生見他這般體貼便是一樂,「還是自家兄弟貼心。」
端起來一飲而盡。
那酸梅湯熬得酸酸甜甜恰到好處,一碗下肚,只覺渾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毛孔盡皆透著舒爽適意,不由長長舒了口氣。
「我方才經過庫房看了一眼,知道大哥所獲頗豐,特來恭喜。」
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