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著段景玉走到石洞外面的平臺上。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不約而同地回頭往那黑漆漆的石洞洞口那兒看了一眼。
一晃眼,就已經在這懸崖絕地待了十多天。
「時間過得真快。」段景玉搖了搖頭,又不由把目光在兩人身上已經破爛到了極點的衣衫上掃過。
這段時間,雖然住得是淒冷的石洞、夜裡也是躺在冰冷又極硬的石床上,看似極為狼狽,可是其實兩個人依偎在石床上慢慢聊天時卻始終是快活的,分毫也沒覺得過得有多窘迫。
而如今想到很快就要離開這裡,就連段景玉心中也不由浮起了一絲微妙的惆悵。
後來的時候,段景玉回想起那個瞬間自己莫名而抗拒的情緒,心中才隱隱約約有了一絲明悟。
他有所遲疑,是因為其實他早已經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只是他雖然聰明絕頂,可卻也軟弱得不願相信這份苦求而來的愛情,終究還是會面對毀滅般的驚濤巨浪。
……
大祿王朝來搜救的人來得出乎意料的快。
幾乎是放過煙花彈之後的一個時辰,就立刻有了一隊的兵士到了谷底,而帶隊的正是齊寒疏。
「景玉!」齊寒疏滿面都是焦急之色,看到段景玉的身影立刻就是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仔仔細細地把段景玉審視了好幾遍之後,總算才冷靜了下來道:「終於是找到你們了。」
「是啊。」段景玉微微一笑,雖然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的不成樣子,可桃紅眼微眯的一瞬間,那風采卻還是先前名動京都的長樂小侯爺:「我們可總算是能出去了。」
齊寒疏搖了搖頭,一雙本是冰冷的眸子裡也閃過了一絲害怕,輕聲道:「我、我可真是怕你被那刺客……」
「說到那刺客,寒疏,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可平安?」
「是群莫汗哈爾草原王國派來的刺客,皇上倒是沒事。」齊寒疏答道:「我還是先把你們帶上去,回去再詳細說。」
段景玉點了點頭,也不再多問,之後便跟著齊寒疏往他們下來的地方走去。
而上官驚鴻從看到齊寒疏他們下來之後,便沒有怎麼開口講話,只是一雙手握著身旁的流雲斬月刀,沉默地跟在段景玉的身後。
……
「皇上有旨,宣長樂侯即刻入宮。」
剛剛從七星山邊的懸崖下逃出生天抵達京都的段景玉,才剛沐浴更衣,還來不及吃點東西就已經在自己的府邸裡接了聖旨。
當時院裡明明跪了段景玉和上官驚鴻兩人,困到谷底的也同樣是他們兩人,可祿明皇的聖旨卻只宣了長樂侯一人匆匆入宮。
這份旨意,似乎遠遠沒那麼簡單。
段景玉領旨之後也無暇多想。他轉身只是安慰一般握了握上官驚鴻微涼的手掌,隨即便一人跟著宮裡來的公公往府外早已備好的馬車處走去。
馬車迅速地直接駛入皇城,然後停至玄武門外。
緊接著便已有人早早在玄武門出候著,見到段景玉之後立刻將他領入皇帝的寢宮。
段景玉雖然之前本已覺得有些不對,可是看到這個陣仗,本來總是隱約帶著一絲懶散笑意的俊俏面容上也浮現出了凝重的神色。
寢宮內,竟然只有祿明皇一人,那本來領路的下人也隨即立刻退下了。
段景玉本想先行禮,卻被祿明皇一個揮手製止了:「無須多禮了。」
「皇上,」段景玉一雙桃花眼目光閃爍,此時就連眼角那點硃紅的淚痣也褪去了往日那絲浮誇:「當日七星山遇刺,您可還安好?」
「無恙。」祿明皇面容清瘦俊逸,可一雙寒潭似地眸子卻閃動著深不可測的光芒:「段侯爺呢?」
「小侯也無礙。」段景玉話音微頓,隨即直白地道:「皇上這麼急著宣我入宮,想必是有要事相談?可是有關刺客?」
祿明皇深深地看了面前的俊俏侯爺一眼,沉吟半晌,終於緩慢地開口道:「朕問你,你在谷底十數天,可曾試圖探查過有無搜救之人蹤跡?」
「有。」段景玉平靜應道。
「是你去探查,還是上官驚鴻探?」祿明皇目光越發銳利。
「敢問皇上……誰去探查又有何關係?」段景玉袍袖下的手掌微微握緊成拳,語氣卻依舊寡淡如止水。
「刺客的來歷查出來了,是南疆莫汗哈爾草原王國派來的人。」祿明皇不答段景玉之問,反而面如寒鐵般一字一頓地道:「這朝廷中,必然有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