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負責徹查暗殺一事之後,整個煙華京都便已經悄悄戒嚴了起來。近日來,不僅許多小商販都被禁止進入京都,尋常老百姓想要隨意出城更是需要經過嚴密地搜查,才可被放出去。
齊寒疏作為御林軍統領,不僅武功蓋世,行事更是滴水不露。
兩天前,居然真的叫他在北城門那兒把莫汗哈爾的一名王子給抓住了,也是該得那王子倒楣,他想要混出城時,碰巧齊寒疏在北城門口巡查,當下就發現他一行人雖然看似是尋常大的商隊,但是實際上其中混雜了許多高手。
齊寒疏行事謹慎,心知當下就動手很可能被對方強行突圍,而且必定會在混亂中傷及民眾、甚至可能讓許多落網之魚趁機溜走。於是不動聲色地放行之後,卻派了一隊精衛軍繞道包抄,直接把整隊的人都給乾脆地抓了回來。
這神不知鬼不覺地抓捕,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若不是段景玉手下暮楚手段了得,恐怕也不會知曉。
這一整隊的人都被擒下,自然在審訊之時就有了不少破綻。
那莫汗哈爾王子雖然不肯開口,可手下卻還是有人貪生怕死吐露了一些事情,就算他們所知的不是至關重要的,卻也可以讓有心人從其中推敲出東西來。
而其中一點——便是上官驚鴻曾經數次與莫汗哈爾王子碰過面。
事到如今,段景玉也不明白自己心中究竟是如何打算。
明天,就是他與上官驚鴻定下的成親日子。
而恰恰就是在今晚,一切的希冀都變得支離破碎。
段景玉俊俏風流的面上,第一次流露出苦澀而疲憊到了極點的神色,就連那一點往日盡顯明豔瑰麗的硃砂痣,也彷彿在漫天的白雪中映襯得黯淡下來。
他一步一步地走出院落,身上裹著一襲潔白兔裘,一個人邁上了下人備好的馬車。
馬車從景玉府中駛出,瞬間便被鋪天蓋地的雪花和凜冽寒風包裹住。
街道上寂靜一片,耳邊便只有馬蹄匆匆踩在厚厚的白雪上發出的暗啞沙沙聲。
段景玉坐在馬車中,面上一片晦暗不清的神情。
……
抵達天牢的時候,暮楚已經把看管的獄卒給打點好了,段景玉往幽深的地下天牢走的時候,外面正好傳來了咚咚的悠長鼓聲,細一想,原來竟然已是三更了。
天牢乃是關押重犯和死囚的地方,也幸好齊寒疏還未給莫汗哈爾的王子用刑,否則若是給關在刑部受審的話,暮楚就算手段再厲害恐怕也是不可能見到的了。
整個天牢建築在地下,一共有三層,越往下就越是陰冷潮溼,走路時都感覺腳下的靴子沾著什麼令人不舒服的東西。
呼吸間又一股晦澀而難聞的氣味,混雜著血腥的鏽氣,更是讓人覺得無比煩悶。
一旁牆壁上鑲嵌著幾盞油燈,但卻被淒冷的穿堂寒風給吹得哆哆嗦嗦,彷彿隨時會熄滅一般。
暮楚就走在段景玉的前面帶路,想了想又低聲問了一句:「侯爺,這下面冷得很,你……」
「無妨。」段景玉淡淡應了一聲。
暮楚雖然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卻終究沒多說什麼。
終於到了第三層,段景玉走到了那名莫汗哈爾王子的牢房前,待暮楚開啟了牢房大門之後才緩緩撩起袍角走了進去。
小小的陰暗牢房內,連盞天窗都沒有,只有外面的油燈稍稍洩進來幾束幽光。
莫汗哈爾草原王國的王子,此時就盤腿坐在石床的草蓆上,看到有人進來也沒有露出驚訝的神情。
他沉默著,一雙漆黑的瞳子如同夜裡的猛獸一般冷冷地看了過來。
段景玉身後跟著暮楚,就這麼站在牢房裡。
他一身薰染過異香的考究漆黑錦袍,身形挺拔修長,外面又披著兔毛厚裘,更襯得一張俊俏的面容如同白玉一般驚豔。
莫汗哈爾的王子這麼看著這個有著驚人美貌的男人,視線遊移到了他眼角那滴殷紅的淚痣上,忽然就露出了一個勉強能稱得上笑容的表情,啞聲道:「長樂侯?」
段景玉似乎完全並不驚訝於對方識得他,而是平淡地開口:「閣下,是莫汗哈爾王國第幾位王子?」
「我乃是十八皇子狄賀。」
「原來是十八皇子,」段景玉點了點頭,目光看似投在狄賀身上,卻不知怎的顯得有些飄:「那十八皇子可知道我的來意?」
「我當然知道,」狄賀哈哈一笑:「可惜,我卻不會告訴你任何事,長樂侯。」
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