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上官驚鴻只覺得彷彿一片黑暗,沒有了顏色,更沒有了生氣。
腦中,就只剩下一個聲音在重複著:段景玉知道了,他終於還是知道了……
「將軍,你對我來說,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
段景玉深深地看著上官驚鴻已經失魂落魄了的漆黑雙眸,他一字一頓地道:「你使我第一次理解了我的父親。我不僅理解了他曾經對我母親的深愛,更加理解了他在被母親欺騙背叛後的刻骨傷痛。」
「我、我……」
上官驚鴻一開口,便覺得彷彿是被漫天的風雪堵住了乾澀的喉嚨。
再也不會騙你了啊……
「將軍,這一次——是你拋棄了我。」段景玉墨玉一般的瞳仁一片漠然,他輕輕地道:「而我,決定悔婚。」
上官驚鴻嘴唇微微地動了一下,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他用左手緊緊地按在胸口,那裡……有著面板撕裂後留下的猙獰傷口、有著一下一下無力跳動的心臟,還有著……被體溫熨燙得溫熱的青玉。
這些就是他身上僅剩下的東西了。
「我可以……留著這個嗎?」
上官驚鴻沒有再解釋任何事,就只是執拗地盯著地面小聲說。
段景玉偏開眼神,遲疑了一下才道:「好。」
「謝謝。」上官驚鴻低頭隔著衣衫摩挲著那枚青玉墜子,他已沒有了刀,這枚青玉便是他唯一的記憶和執念,他嗓音沙啞而乾澀地、又說了一遍:「謝謝你。」
「將軍,你走吧。」段景玉揹負雙手低聲道。
上官驚鴻臉色慘澹地笑了笑,跌跌撞撞地轉過身下了石階。
他翻身上了馬之後便揚長而去,鮮紅的錦袍在風中獵獵飄舞。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只是在一片潔白的厚厚雪地上留下了兩串斑駁的馬蹄印子。
……
一直到再也看不見上官驚鴻的身影,段景玉才終於顫抖了一下,蓬的一聲,負手在身後的袖口裡掉落出了一柄象牙骨扇。
「真是對不住了,寒疏。」他面上的笑容越發蒼白無奈,似乎是精疲力盡一般坐在了積了雪的地上,也沒有去管身旁的骨扇。
齊寒疏面色僵硬鐵青,彎腰把骨扇拾了起來,卻隨即反手重重地給了段景玉一個耳光。
「段景玉,當年我擔心你身無武功會遇到危險,才為你去江南求宋大當家專門做了這一支帶有連弩機括的骨扇,卻沒想到會有一天,這骨扇裡裝著的毒針會用來威脅鉗制我、會拿來作為抗旨不遵的手段!難道你就以為他能跑得出這偌大京城?!」
段景玉白玉似的俊俏臉蛋上迅速泛起了紅印子,可他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一般,頭微微偏過來靠在了齊寒疏的肩膀,無比憊懶地闔起眼簾,輕聲道:「你的雷霆九劍雖然曾敗於上官驚鴻手下,可我知道你卻還有那無可匹敵的第十劍,上官驚鴻武功蓋世,這城裡也就你能擊敗他——我已盡力了。就請皇上,治我的罪吧……」
他這麼說著,語聲卻越來越細微,漸漸的幾乎便聽不到了。
段景玉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那是一種很純粹的靜,靜得彷彿能聽到雪花落在脖頸間融化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忽然之間,腦海中就想起了許多許多的事。
如今啊,我心裡便只有將軍一個。回去了也是一樣。等我手臂傷好了,便跟將軍一起去上面探探,這京都總還是要回的。將軍若是喜歡這兒,咱們以後再過來也是一樣的……對不對?
在那山谷絕壁、幽暗陰冷的山洞裡,他為上官驚鴻戴上那紅繩穿著的青玉——將軍今日戴上,就再也不要摘下來了。
段景玉這麼想著,嘴角終於浮起了一絲隱隱約約的笑意,他彷彿看到了上官驚鴻策馬揚鞭在一望無際的南疆草原,英挺俊美得像是一匹年輕而有力的野狼。
只要將軍平安,我就、很高興……
尾聲
大元歷一七三三年冬,祿明皇以言語不遜、冒犯龍威的罪名將長樂侯段景玉革除官位、貶為平民,並下旨令段景玉永生不得再進入煙華京都,否則罪責當斬。
這個訊息在京都內曾讓百姓們好一段時間都議論紛紛,大家可還記著也就是不久之前這位京都內首屈一指的美男子長樂侯便曾說要和上官大將軍成親,惹得滿城風雨,可後來竟也不了了之、上官將軍也一同消失了。
有心人當然是覺得事有蹊蹺,更有小道訊息說是長樂侯犯的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