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血腥氣息,像是烙印在彼此心上的一縷悲傷。
“褚雲重……”
眼前刺目的鮮紅讓宗赫頹然鬆開手,雙眸滿是無助的痛苦。剛才意圖自盡時那般決然,然而看到褚雲重為了救自己滿手的鮮血淋漓時,又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心酸再也不能抑止,似潮水般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奔湧而出,扼住了他的咽喉,幾乎使他無法呼吸。
褚雲重咬著牙,將匕首拔離手掌,鮮血頓時呼嘯著在宗赫面前噴濺而出,那觸目驚心的顏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哀愁。
“哪怕再也不能原諒我,哪怕要恨我一輩子,都可以,只是不要再傷害你自己。”
褚雲重的笑容帶著幾分蒼白,而他的雙眸卻好似叢林中陷入困境的野獸,灼灼著無邊的痛楚而依然閃亮著絕不放棄的光芒。
“恨你有什麼用?你能救我一時,不能救我一世。我早就毀在你手裡,這裡——”宗赫別開他的目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聲音微微顫抖著道:“已是死透了,便是有神丹妙藥,也救不回了。”
“別這樣,別再這樣……”丟下匕首,褚雲重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不管不顧的重又抱住少年。受傷的左手流血不斷,而他的臉頰上亦是熱淚滾滾。他是九五至尊,是天之驕子,在人前,他是那般自傲、自負,而此刻,他卻像個孩子般盡情宣洩自己因極度恐懼而不由自主流露的脆弱與沮喪。
“難道你我往日情誼在你心裡就沒一點份量?”摟著少年僵硬的身體,皇帝的聲音已是失控哽咽,“世顯,你怎麼能這麼狠心、這麼無情……”
褚雲重哀獸般的嘶吼,將宗赫的心狠狠揪住,是誰狠心?是誰無情?少年心苦得說不出話來,臉頰上淚水卻滑落的更兇。根本不想搭理他,卻還是不由自主的低聲道:
“你先把血止住。”
“還止什麼血!你這般無情無義,我活著還有什麼滋味?我死你陪葬,倒還能成就一段千古佳話。”褚雲重見他還能關心自己,總算恢復了些精神,但傷口的痛楚卻也愈發鮮明起來,疼得他蹙緊了眉頭。
“誰給你陪葬呢!要死也別死在我床上,回你自己龍德殿去死一死。”宗赫見他痛得渾身打顫,還是默默地掙開身子,自從小抽斗裡取出金創藥,扔在他面前。
褚雲重見少年神色冷漠,輕嘆一聲,只能喚衛臨進來幫他上藥。衛臨見皇帝受了這麼重的傷,一時唬得臉色都白了,忙道:“陛下,小的去傳太醫來!”
“不必!”褚雲重忙喚住他,微微皺了皺眉道:“若是傳了太醫,必定會讓亞父知道,倒給世顯徒然增添麻煩,你就幫我抹上藥,拿塊帕子暫且包紮一下。”
衛臨一邊拿乾淨帕子裹住皇帝手掌上的傷口,一邊急急地道:“陛下,這可不成!傷口這麼深,再好的金創藥上去都止不住血,還是要找個太醫來把傷口縫合一下才行。不然,必定會落下病根啊!”
褚雲重沉吟了一下,他心中自是不願意去找太醫。只因他太瞭解凌錚了,自己在雲圖閣受這麼重的傷,便是他事後找藉口推脫,宗赫作為雲圖閣的侍郎必定還是逃不脫罪責。想到此處,不由得,便扭頭看向少年。
宗赫避開他的目光,給衛臨遞了個眼色。衛臨會意,忙轉身匆匆去了。
不一刻,周太醫便汗流浹背的趕了過來,見著皇帝手上那道可怕的傷口,亦是唬了一大跳,正想開口詢問,抬頭看到皇帝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神,頓時什麼話都嚥了回去。
褚雲重銳利的目光如出鞘的利劍,帶著刺骨的寒氣掃了跪在地上的眾人一眼,冷冷的道:“今夜這事不記檔,周太醫用過藥開過方子後,脈案也留下。誰要敢多嘴,先想一想自己的腦袋有沒有多長一顆。”
皇帝既然發了話,誰還敢多事,都應著躬身退了下去,只留下周太醫膽戰心驚的為皇帝縫合著傷口。誰都沒再說話,只有褚雲重時輕時重的吸氣聲,在這寂靜的夜裡,像貓爪子一樣撓在宗赫心上。
竟然還是會為這個混蛋傢伙心疼,這種挫敗感深深的羞辱了少年自以為已經斷絕一切情緣的決絕,讓他更覺深深的悲哀。他倆之間的感情太不公平,無論是愛還是恨,都由他一手操控,自己便是想要逃避,也再尋不到歸途。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無可救藥的喜歡他,才是自己覺得無法苟活於世的主因。
然而,想要一死了之這樣的蠢念頭已在那一刻爆發殆盡,如今,想讓他再重複同樣的蠢事,決計不能夠。
究竟該怎麼辦?宗赫扶著窗,望著墨色的夜空,清亮的似水洗過一般的一輪弦月高高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