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的侍郎吶,趕緊換件衣裳吧,前頭傳來訊息,陛下正往金昭體元殿來了呢!”
季蓮生聞言眼睛一亮,卻只笑斥道:“大年初一,我知道皇帝必是要來的,瞧把你們歡喜的,是想著領紅包吧!我的衣裳倒不用換了,你趕緊讓小廚房備下幾樣皇帝愛吃的點心。”
又道:“皇帝不愛喝茶,將年前熬的玫瑰膏子取出來,和清露拌了先煨在小爐子上。再取一樽葡萄酒來,挑年份長一些的,用冰盒子湃著……哎,鄧昇,我那對雙耳細腳琉璃杯收哪兒去了?”
正忙亂著,褚雲重帶著孟馳項陽這幾個貼身侍衛也是施施然到了。滿殿的人見了,忙都跪了下去,只有季蓮生仍坐著,迎著他燦然一笑,仿若清蓮初綻,正是說不出的怡人。
侍衛們留在殿外,只褚雲重一人進了內室,見季蓮生掙扎著要起來,忙上前扶住他,溫言道:“你好生坐著罷,今日怎樣?龍門巷那點子事倒叫你累了一天。”
“份內之事,有什麼累不累的。”說罷,季蓮生覷著皇帝臉色,又小心翼翼的問道:“聽說皇帝在文華殿發落了宗侍選,難不成真要將他譴送回藉?”
這廂褚雲重脫了長衣服也盤膝坐在薰籠上,一手搭著季蓮生的肩,一手把玩著一隻青玉太乙蓮葉杯。剛才火氣那麼大,實在是深恨宗赫不爭氣。如今平靜下來,亦覺適才嚴酷過了些,尤其是那一巴掌打出去,在看到少年神情慘然的時候,心底分明是後悔的。
只是他心中雖這麼想,口中卻仍道:“究竟是南蠻子,缺少管教行事乖張,朕原瞧著他還好,誰知竟仗著幾分恩寵這樣打我臉,著實可恨!此次須藉此事好好敲打他一番,叫他留個深刻教訓,要不日後還不更無法無天。”
季蓮生將侍從遞上來的一壺清露執在手中,親自向皇帝杯中注了七分滿,又抬眸一笑道:“我還道皇帝那麼狠心呢,果然還是捨不得的。只是如今既是革了他入閣資格,還怎麼轉圜呢?”
褚雲重哼了一聲道:“還能怎樣,沒削去他侍選身份,已是格外的恩典。殿選那日便先賞他太學生員名份,也讓他隨眾學點規矩。若他有心改過,再過些日子等這事淡了些,朕再去求亞父親自降旨,欽點他入閣便是了。”
“既是如此,倒也是好。”季蓮生笑容還在嘴角,眸色卻是一沉。哪怕自己知道皇帝為了這個還沒入閣的侍選親自囑咐佈置了雲圖閣,也萬萬沒有想到,皇帝竟會對他用心至此。難道,那宗赫除了一付絕色容顏之外,還有別樣好處勾住了皇帝的心?
慢慢喝著手中的參湯,季蓮生的心中卻似貓爪抓過,焦慮難安。那樣的念頭一但滋生,便似瘋狂生長的野草枝蔓般在腦海中深深盤住,又蜿蜒而下,一寸一寸的勒住自己咽喉,就連安神補氣的參湯,一時都覺難以下嚥。
“三天後開閣大選,又要累你操勞。”褚雲重疼惜的撫著他羸弱的腿,柔聲道:“蓮生,待紫辰殿冊立那日,朕還要升一升你的品級。”
季蓮生忙擱下手中碗,垂眸道:“蓮生並無寸尺之功,不敢受此恩典!”
褚雲重爽朗一笑,“眼見得後閣即將有幾位新人進來,太學那邊更是人多事雜,如今朕瞧你精神漸漸好轉了些,便想著要把後閣和太學這一塊的差事委了你來督管,若你品階太低,也不相宜。你如今是正五品的尚令郎,升至從四品承乾,雖只提了一級,名份上到底是從侍郎躍至侍君,這就大不相同。”
“那謝宣奉……”
“仲麟他畢竟出閣辦差的時日多,後閣沒個人主事,總不妥當。”說罷,褚雲重俯身將季蓮生攔腰抱在懷中,一邊下了薰籠往屏風後的臥榻去,一邊溫柔款款地道:“雖是這麼說,也只是要你在這後閣掛個名坐纛兒罷了,朕也怕你體弱,若累著你身子反而不好。”
季蓮生秀顏微赧,將手勾住皇帝脖頸,軟軟的貼著他的身子與他並頭在自己的臥榻上躺了下來。瑞雲及地鳳凰于飛的紗絹緞帳一重重的垂了下來,籠住了這一室的春色,融融暖暖,慾望斑斕。
褚雲重與他擁吻的情熱,不由自主的便將手探下去,伸進他的中衣握住了那柔軟的器物,一陣撩撥揉搓,兩人俱是氣息急促。季蓮生亦是情動,怎奈自己那處無論皇帝如何溫柔愛撫卻依舊伏蟄如殭蠶,心下不由得涼了半截。
褚雲重甚不得趣,一時也漸漸冷了那心底慾望,只得重幫他將衣裳掩好,強笑道:“倒是朕又失態了,忘了你的身子……”
季蓮生胸口似堵著大石,沉甸甸的好不難受,只將手臂緊緊抱住皇帝,一時聲音已是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