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頭緒後,又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多徘徊了數日,直到江上冰封之日將近,才趕著最後一渡客船回到江北。此時,白衣教與武林盟對峙趨於火熱,幾乎一觸即發,自從白年失蹤,殷承煜雖以鐵腕及時掌控教中上下勢力,但仍有隱患,加之外有勁敵,白衣教表面看來滴水不漏,實際上危機四伏。
殷承煜一頭扎進教務中,再也無暇顧及林之卿之事,只能暗中叫人盯緊了南陽,一有風吹草動立即回報。
臘月初一,距離武林大會不過短短一個月,白衣教數萬教眾乘船直逼江陰,與武林盟遙遙相對,不過淺淺數里,雙方几乎能看得清對面旗幟上的字號。
大雪初降,江面上結了薄薄的冰層,但是局勢已經箭在弦上,武林中從上次白衣教進犯中原至今維持的短短十年平靜光景,徹底被打破。
然而這一切,林之卿都被矇在鼓裡。卓琅隻字未提白衣教已經近在咫尺的事情,只是與林之卿說要外出幾天,請他務必在家照顧好自己。因為之前也有過卓琅一連數日不回家的情況,林之卿並不覺得如何驚奇,反而慶幸自己能偷空去打探他府中的事情。
待夜深,林之卿換上偷拿的一套下人衣裳,悄悄走出房門,用迷香把守在門口的小廝丫鬟迷昏過去,然後幾下起落,便熟門熟路地摸到卓琅的書房。
他上次盜走羊皮卷之時,已經大致弄清楚了書房的構造,這一回還是依舊翻檢一番,並沒有其他收穫,不免有些失望,輕手輕腳地整理好,然後沿原路回去,不料才出院門,就看到巡夜家丁的燈籠往他這邊移,林之卿躲閃不及,只得靈機一動,把上身的褂子脫了丟到一旁,只穿著裡面的小衣,顫顫巍巍地往前挪。
果然家丁見有人鬼祟,高聲呼喊,林之卿裝作驚嚇到的樣子,忙道:“是我是我!”
家丁提燈籠一照,果然是林之卿,已經凍得有些臉色青白,但是雙眼是朦朧的,彷彿還未醒。
家丁問道:“林公子,深更半夜您不好生歇著,這是做什麼?”
林之卿苦著臉,揉揉肚子:“餓了,想起來找些吃的,但是守門的都睡著了,我只好自己出來。”
家丁忙笑:“這好說,您先回去休息,天怪冷的,稍等小的讓人送些點心過去。”
林之卿自然說好,就著家丁的燈回房,門口橫七豎八地睡著兩個下人,被家丁一腳踹醒,嚇得魂不守舍,連連磕頭。
林之卿搖手:“這不關你們的事,天冷,人容易乏,睡著也無礙。”求了幾回情,好歹免了下人的過錯。沒一會兒,就有個小廝送來熱騰騰的點心與粥,林之卿這一晚的確是有些餓了,又冷,都吃光了後,才鑽進被窩裡。
守夜的小廝只給他留下一盞小燈,然後便立在床尾,站得筆直,眼睛再也不敢眨一下。
林之卿才吃了東西,不想睡,於是故意逗那小廝說話,不想才提到小廝的兄長,那孩子眼圈一紅,聲音悶悶道:“不知我哥哥現在怎樣了。”
林之卿道:“等你家主人回來,我求他放你回家看你哥哥可好?”小廝年紀不過十三四,林之卿的年齡恰好可以做他哥哥,心中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小廝卻說:“我哥哥隨主人去江邊打白衣教啦,也許就見不著了。”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林之卿連忙安慰他,心思卻是在急速旋轉。
難道白衣教已經打過來了?怎麼他卻不知?
可再問下去,那小廝怎樣也不肯開口了,林之卿只能罷休,只是卻多留了個心眼,白天見那些下人時,都豎直了耳朵去聽他們的話,果然零零碎碎也聽到一些口風。
林之卿一嘆,白衣教與武林盟的恩怨,不管卓琅在其中到底是扮演什麼角色,終歸還是要有一次了結。
既然已經得知此事,林之卿就再也無法安心住下去,但是府中人擺明了是不要他去蹚那個渾水,那夜之後,林之卿身邊也不動聲色地增派了許多高手,把林之卿看得緊緊的,多走一步也有人跟隨。
林之卿對此十分無奈,甚至微微有屈辱之感,他尋思了許多法子,都是不行,林之卿靜坐半日,忽然起身,直奔沈夫人所在。
次日傍晚,梁府角門開了,慢悠悠抬出一頂小轎。
林之卿蹲在沈夫人腳下,默不作聲。他昨日去找了沈夫人求情,求她帶自己出府。沈夫人本來不願,可挨不住他再三請求,只能應下了,趁著禮佛把林之卿藏在轎子裡帶了出來。
進了長寧庵,林之卿對沈夫人謝了又謝,趁人不備從轎子裡鑽出來,然後直奔江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