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她上前扯起紫宸的手臂,不顧伊竹阻攔,強行將紫宸拖出了韻秋閣。
被芸兒粗魯地拉著,已不知跌倒了多少次。昨晚剛上過藥的傷似乎又裂開了,加上剛剛跌倒時的新傷,現已疼痛難忍。紫宸緊咬下唇,拼命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拉著他的手停住了。芸兒抓得他生疼的手一鬆開,紫宸便頓時癱軟在地,急促地喘著。
跟著跑來的伊竹撲通一聲跪倒,哭著不斷地磕頭,道:“娘娘,求您饒了公子吧!求您大人大量,饒了公子吧!娘娘!”
公孫嬌洳連眼都沒抬,芸兒已會意地將伊竹拖起,拉到一邊。“大膽!娘娘面前豈有你說話的份?一邊兒站著去!”
“賤人!見了本宮豈敢不行禮?”公孫嬌洳慵懶地斜靠在紅木椅裡,居高臨下地質問。
紫宸困難地支起身,對著她的方向自嘲地一笑。“娘娘……真、真是貴人、貴人多忘事。紫宸、紫宸是個瞎子,本來……就什麼都看不見,又怎能'見'到娘娘?”
話落便捱了一巴掌,臉頰火辣辣地疼。
“放肆!”芸兒大喝。“竟敢頂撞娘娘!還不快掌嘴!”
紫宸冷笑,道:“我只是、只是實事求是,何來……頂撞?”
“哼!好一個實事求是!”公孫嬌洳騰座而起,用力扯住紫宸的長髮。“本宮昨日本想對你仁慈些,可賤人就是賤人!不好好調。教。調。教還真不知天高地厚了!”說著,便將紫宸拖到湖邊,強將他的頭按進水裡。
衝破水面時,他才發現原來是被帶到了湖邊而不是炎齋。雖然身體在掙扎,但他的頭腦是完全冷靜的,甚至在幾乎窒息時心裡也沒有驚慌,反而只有一股濃濃的自嘲 — 原來自己真是這般沒用,連身在何處都如此後知後覺!
“啊!咳咳……咳咳……”被公孫嬌洳撤著的頭髮生疼。紫宸無力地掙扎著,根本沒有辦法呼吸。“咳咳……咳咳……呼……咳咳……”
“娘娘!求娘娘開恩!”伊竹不顧芸兒的制止,跪到公孫嬌洳面前,哭叫著。“公子身子弱,受不住的! 求您高抬貴手,娘娘!”
“芸兒!把這不知死活的奴才拖下去!”公孫嬌洳命令道。
“是!”
“娘娘!娘娘!您這樣對公子,不怕王爺回來後遷怒於娘娘嗎?”伊竹掙脫掉芸兒,跑到公孫嬌洳身邊,抱住她的腿大喊。
一抹陰霾閃過公孫嬌洳的眼睛。竟然拿藏豫來壓她!竟然連一個不起眼的丫鬟都敢拿藏豫來壓她!想想她是當朝宰相的千金、靜轅王爺的嫡王妃,前朝太后眼前的紅人,以前整個朝廷最受矚目的女人,就算她要處置的是某大臣的子女,又有誰敢有任何異議?可是現在……為什麼現在連收拾一個男寵都會受到阻撓?
“大膽狗奴才!”粗魯地拋開紫宸,她扯過伊竹的臉,低吼道:“本宮的事可是你能插嘴的!竟敢拿王爺來威脅本宮,是不是不要命了!芸兒!掌嘴五十!”
“是,娘娘!”
聽到一聲聲響亮的巴掌,紫宸勉強平復急促的喘息,向公孫嬌洳的方向道:“頂撞娘娘的是紫宸,娘娘何必為難一個下人?”
公孫嬌洳猛地轉過身,眼中是無法遮掩的憤怒與恨意。“你有什麼權利替別人求情?本宮處置王府裡的奴才你有什麼資格干預?在本宮面前你還如此狂妄,看來本宮今日若不代夫君調。教你,實在有失婦道。”
“公子!”他聽到伊竹淒厲地一叫,同時感到左肩被人用力地一推。隨之而來的是不可逃脫的、溼冷的窒息。
他從不知初夏的湖水是這樣的冰冷刺骨,更不知身上單薄的棉袍竟是這樣的沉重。
看來……是等不到那個人回來了……
歸
公孫嬌洳沒有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感到一陣風自身邊吹過,再定眼一看,能看到的只是那個盼了八年的男人堅。挺的背影,和他迴盪在耳邊不帶一絲溫度的話語:“即此刻起,炎齋的所有人無本王口諭不可踏出炎齋半步、不可遞送書信、不可與王府內外任何人交談。違者,死。”
怎麼會是他?他不是半個月後才回來麼?
“王妃娘娘,請立刻移駕炎齋。”回過神來對上的是子墨深邃、不帶任何情感的雙眼。她痴痴地看著子墨,似是根本沒聽到他的話。
那個人……那個身為自己夫君的人……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藏豫將紫宸小心翼翼地平放在韻秋閣的床上,然後調好力度,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在紫宸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