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眼眶一熱,堵在他胸口的怒火被這幾句話瞬間便掩了下去,連連點頭道:“我甚好,就是憂心小姐受人欺,擔心助不上你。”
陳玉兒知道四喜對她忠實關切,心頭湧上暖意,溫柔地一笑,又想起先前兄長所託,便嘆了口氣。
四喜見她眉頭微皺,手忙腳亂在懷中一陣摸,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隻珠花玉簪來,雙手遞上前說:“小姐……還記得這物事麼?”
陳玉兒接過玉簪,左看右看也不認識,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來。四喜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結結巴巴地道:“前、前日得了些賞賜……碰巧看見這支簪子,便買了來,小姐、小姐以前……以前……”四喜羞得說不下去,只臊紅了臉垂著頭傻站著,看去就像只偷吃蜂蜜被抓了現行的憨熊一般;那陳玉兒這時也想起來未出閣時曾經心心念念想著的這隻金玉珠寶花簪,知這物事價錢不低,也不知四喜為了買這簪子付出多少辛苦,當即感動得落下淚來,直把四喜駭得更加手足無措,幽幽地道:“唉……四喜哥,若你真是我的親生哥哥,便不知有多好……”
四喜聽了,心頭暖洋洋的,只知嘿嘿傻笑,連陳玉兒走得老遠了,還在那一臉痴呆相的笑著,將路過的家人嚇了個半死,連早先姑爺做那事惹來的不快也蕩然無存了。
“三分利?他怎麼不去搶算了?多少人在這條線上謀生,他一人便要三分利,讓別人喝西北風去?呵呵,我倒要好奇,沒了他張屠夫,別人是不是都要吃帶毛豬?”
正房客廳內,或站或坐十幾人,柳晉坐在上首,端著杯茶,俊美面龐上仍掛著溫和的笑容,只是語氣卻如寒冰般刺人。衛夫與季嘯一左一右坐他身側,前者臉上掛著三分冷笑七分諷刺,後者那張與柳晉難分高下的出眾面貌則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
坐在對面的中年商人笑得如彌勒佛一般,將柳晉的譏諷語氣和衛夫嘲諷的神情似若無物,笑呵呵地道:“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做生意嘛!柳老闆乃是人傑,怎會被他唬住,可以再談嘛!再談、再談!”
看似和和氣氣實則箭拔弩張的商談持續了數個時辰,到了近掌燈時分,小廝來催家宴,才將散了。
若不是初一和十五的大型家宴,幾位側室是不上桌的,老夫人也在後堂吃齋不出,偌大的廳堂中只坐了正室陳玉兒與柳晉柳老爺兩位主子。
陳玉兒心中揣著事,她年紀幼小又不懂得隱藏,面色便比平日沉重了些;柳晉吃了一會,湊身過去溫和地問道:“玉兒,看你心不在焉,是有心事麼?”陳玉兒面色微紅,別過頭去不敢正視柳晉;她生平最不願便是給人添事,心中又清楚大哥陳啟明要錢的由頭有虧,更加不敢開口,只微點了下頭。柳晉最是喜愛便是陳玉兒這副沒有心機的少女嬌羞模樣,也不管旁有婢女在場,牽了她的手握在掌中,柔聲道:“有什麼事便對我說吧,夫君為你做主。”陳玉兒羞紅了臉,頭垂得更低了,羞澀地悄聲道:“相公……丫鬟們都在看了……”“要看便看,有什麼打……”柳晉嬉笑著調侃她,忽然臉色微變,調笑的話也剎住;陳玉兒覺察氣氛變了,偷眼看向柳晉,輕聲道:“相公?怎麼了?”
“沒事。”柳晉仍是極溫和的笑著,淡淡道:“你頭上這根髮簪有些插歪了。”說著抬起手,將陳玉兒青絲間一隻珠花玉簪抽出來,換了個位置又插上,笑著道:“玉兒有事卻不來跟我說,是信不過為夫?”陳玉兒被他寵溺眼神看得羞怯不已,紅著臉低聲道:“我、我原是不該來說的;只是今日,大哥來尋我……我……”
柳晉鳳目中一絲陰狠精光一閃而過,嘴裡仍柔聲說道:“大哥找了你麼?我也是知道大哥所為何來的;雖說我這晚輩不好明說,不過大哥確實手腳鬆散了些,岳父鋪中紅利,一年下來,少說也要被他揮霍個三、四成,我是擔心岳父的家業……”
柳晉黑著臉回到正房居室,四喜早就被招了來,侍立在他房中牆角候著;衛夫坐在堂中拿了本簿子在翻看,見柳晉面色不佳,輕笑道:“公子去吃飯,怎地吃了氣回來?”
柳晉板著臉坐到主座上,向柳安問到:“誰人放了陳啟明進來的?”柳安白著臉,顫聲道:“小人不知。”柳晉冷哼一聲,喝罵道:“不知?夫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見到那陳啟明的?”柳安低著頭,不敢接話;衛夫笑著搖了搖頭,道:“柳管家,你護得她一時,卻是護不住她一世的,不如早些解脫。”
“純和之意是?”
衛夫頭也不抬,仍在翻著那簿子,淡淡地道:“別院中的人來報,午時宮氏騙了夫人去鳳來樓用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