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見到秦箏的背景悠悠晃動了下,他料定秦箏是在猶豫,略微止步等了會兒。果然。。。
“等等。。。”秦箏回過頭,小聲低叫道。他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確定的確不會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後,走近夏候淺,幽聲問:“我知道前些日子淮南國發了瘟疫。你一路過來,可有去青州府瞧瞧?欒寧仇他。。。”
秦箏的話問出口,才覺得自己是真傻。那青州府在西南,燕趙國在北上,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地方,夏候淺怎麼會。。。
“去過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卻是從夏候淺的嘴裡說出:“一拿到藥方,我便去了趟青州。你放心,欒寧仇很好。。。”明明早就猜到了問題,可說出答案後的夏候淺卻還是不可抑制地心裡酸澀起來。
秦箏卻是在一瞬間失卻了語言,他雙眼慢慢溼熱起來,以至於他不得不猛地抽了抽鼻子。夏候淺自然將他的變化看得清楚,可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淡笑不語地等著秦箏將那一剎那的失控再掩藏起來,彷彿他們的對話從未發生一般。
【4】
馬鳴嘶嘶,成群結隊的馬匹聚集在氈包四周。騎坐在它們身上的主人們紛紛下了馬,將馬繩拴在整齊排列成一行的馬樁上。頓時,那些不滿受到鉗制的馬兒或是前蹄上揚,或是後腳蹬踢,一陣騷亂。
“阿古達木,你知道那些遠到而來的客人是來自何方?”
“哦,聽說是來自西邊?”
“不,我聽說是來自最東邊。”
“有人傳言,此次會面是為了一場盛大的戰爭。。。”
下了馬的幾撥人群很快就匯合成了一大批人流,他們交談著,同時向著最巨大的氈房魚貫而入。其中,就有秦箏與夏候淺,自然也有那個將他們帶進來的木仁將軍。
燕趙國最大的氈房自然是宇文族首領,燕趙國可汗——烏力罕——的氈帳。這座氈房可容納幾千人,只有在舉行重大的典禮時,才會使用。
從各地被傳召而來的部落首領們,都滿懷好奇地紛紛議論著。這些議論聲自然被秦箏小心翼翼地“收”進了腦子裡。在各位部族重要人物入座前,跟隨而來的下人們須退守在帳外,聽候吩咐。無奈,秦箏只得跟著其他人一同出了帳子。退下時,他與夏候淺交換了眼色,望他能好好瞧清楚與燕趙國可汗會面的是何方神聖?
秦箏在帳外與其他幾個下人被指定到隔壁的廚帳內負責端食盤。待他拿到自己負責的食盤,然後再進入帳內時,氈帳內早就歌舞聲聲,喜慶異常了。
秦箏隨著一個下人中的小首領一道,將食盤端到了主座上。因此,他一抬頭便能看到坐在烏力罕身邊的“貴客”。
來者三人,其中兩人他再熟悉不過。一個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逃犯朱雲朱大將軍。還有一個,他在青州府時見過,便是那個西疆的蠱師,所謂的淮南國真正的君主:万俟禾烈。只不過,與在青州相遇時不同,這位“小皇子”雙眼蒙著白色綿緞,似是瞎了?
剩下的一位身著華貴服袍,頭上覆著西疆特有的包頭,秦箏猜想便是那西疆王——墨哈。京內雖早有傳聞,前朝的幾位舊臣聯合朱雲要扶持万俟禾烈登基。但秦箏萬萬沒想到,他們找來了淮南國兩個附屬國的統治者做為支援。更讓他料想不到的是,他們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進行會晤,彷彿已經向南宮淮宣戰。
舞宴進行中,座上的各位大人物們舉觴通飲,酣暢淋漓。牛羊肉被烤熟了後灑上了一種名為孜然的調料,被端上了餐桌。草原上的人們不習慣拿著勺筷細嚼慢嚥,居然將那肉塊生生撕扯下來,然後放進餐盤裡,再手拿一把小刃將肉切成更小的片狀吃起來。
秦箏看著這些人如此大快朵頤,那肉渣就沾在臉上,油敷了滿嘴,牙齒和肉沫都攪在嘴裡。他有些不舒服地皺起臉。轉眼一看,夏候淺居然也吃得絲毫不顧形象,心裡剛才的不快又頓時被一陣豁達沖淡了。
不用端著什麼樣子,自然快活地,也是一種幸福灑脫。
正用著吃食,帳內進了一個黃衣紗衫,婀娜身段的女子。此女臉帶面紗,髮髻高梳。髮髻上嵌著掛有金紗的金飾。異族氣息濃郁。
她兩手分別託著兩個瓷壺,伴著帳邊樂舞班的鼓樂吹彈,下腰壓腿,曲膝旋轉。一段舞蹈緩緩展開。眾人看得如痴如醉,只秦箏覺得此女有些面善。他聽到有人叫她“可敦”,這在燕趙國可是相當於中原皇后的稱謂。
那女子盡現舞姿的時候,也朝秦箏瞧了瞧。兩人眼神交匯,彼此雖是陌生,卻無端起了熟悉。若有誰能夠預知到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