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撲哧”的笑聲。南宮淮轉頭去看,還是逮到了伊宮正來不及收回的笑容。
看來,是被人調戲了呢。。。
【3】
深春寒食節,家家禁菸火。
寒食節在民間又被俗稱為小清明,緣起於它本就只在清明節前幾日。每到此節,上至皇宮,下至尋常百姓茅舍,均三日不升灶火,只吃備好的熟食。
宮裡掌管內務的老太監一大清早就開始給各宮派發糧食,大多也不過都是些麵食。這些糧食的份量按著每宮的人頭數算好了,不多不少。可發到寒蟬宮時,老太監卻納悶了。
這寒蟬宮裡住著的多少人,他並不清楚。況且,上面沒下旨意,他也不好擅自作主。正煩惱著,遠遠地看見勤政殿的小福子走了過來。
小福子剛到寒蟬宮的宮門處,便看到一老太監愁眉深鎖著,細瞧那老太監手裡的分食名冊,他也就明白了大概。
“老公公,皇上早起的時候吩咐過了,寒蟬宮的例份暫時不歸宮裡管。公公大可不必記在案上。。。”
老太監聽明白了,這是要他睜隻眼閉隻眼,把諾大的寒蟬宮和宮裡住著的那位爺全當作透明人。他眯著眼,滿臉深皺地笑應了,抱著分食的名冊邁著不太利索的步子離開了這是非地。
小福子掂了掂手裡的竹籃,此籃裡裝的便是早起時淮南帝囑他帶到寒蟬宮的食物。份量不大,卻比其他宮裡的更精緻些,想來定是從淮南帝宿寢的養心齋分出來的。
敲了敲宮門,來開門的是福伯。
福伯見了小福子,兩隻眼睛陡然睜大,囁嚅著雙唇半天竟說不上話。小福子疑惑地盯著面前這個老人家,將籃子遞上,道:“老人家,這幾日寒食節不能升火,你們宮裡的食物都在這了。回頭,交給你們主子。。。”
福伯還是一臉震驚莫名,小福子仍是半點不解。他見福伯半天沒接籃子,便把那竹籃放在了地上,猶疑不惑地盯那老人家,慢慢走離了寒蟬宮。
寒蟬宮經過這幾日的折騰,除了院落格局還稍需調整外,裝飾面貌當真與景春住的那別院別無二致了。景春有模有樣地視察了一圈,點點頭滿意後,便將那一眾太監宮女都遣走了。原來院裡跟他進宮的人不多,有幾個專管打掃做飯的廚娘,還有的,就是福伯了。
至於他的姑姑伊宮嘛。。。雖說景春想留她在寒蟬宮裡,可伊宮卻說還是住在明月宮裡習慣,便又搬了回去。
大清早起了床,景春全身犯懶地躺在床上一動不想動。床弟邊,那隻名喚“狗皇帝”的赤龜也同樣懶模懶樣地趴在地上,偶爾將頭腳從龜殼裡伸展出來,偶後又緩慢至極地縮了回去。
景春瞧他的樣子有趣,突然有了力氣,身子一騰從床上坐起來。他盤著雙腿,從床邊的小几上取了一個冷饅頭,將它掰成小塊小塊的碎屑,然後再扔到赤龜的面前。
果然,赤龜伸出了頭,細嚼慢嚥地吃起來。
景春手擱放在盤起的雙腿間,躬著身子盯著赤龜,模樣既認真又有些犯傻。
所以,南宮淮進屋時,看到的便是景春的這副呆樣。甚至,當他走到景春面前時,景春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反倒因為他擋住了景春瞧赤龜的視線,而被景春嫌惡地“嘖”了一聲。
南宮淮忍無可忍地用力一拍景春的頭,景春吃痛,才勉勉強強地抬眼看向來人:“陛下不是剛下朝麼?怎麼得空過來?”
南宮淮手裡提著一個用麻線拴著的酒壺,聽完景春的話,便把那壺輕一甩,甩到了景春懷裡。景春被動地抱著那壺,臉上還是掛著疑問。
“杏花村剛釀好的竹葉青,朕邀你共飲一杯,如何?”
竹葉青的釀造,以竹葉為底,輔紫檀、陳皮、冰糖等藥材食材,清洌的香氣自剛拔塞的瓶身中浸溢而出。
景春不自覺地抽了抽鼻子,嗅著那香氣。
南宮淮寵溺般地揉著景春一頭軟發,叫福伯取了兩個白瓷酒杯,又置了方小几在屋子中央。等準備工作完成,便招了招還坐在床上的人:“瞧你那饞樣,還不快下來。”
景春鞋也顧不了穿好,光著腳踩在石磚地面上,“啪唧啪唧”地小跑到桌几邊,取了白瓷酒杯來放到鼻間使勁聞了聞。
南宮淮掃了眼四周的陳設。檀木造的深色桌椅,雕的花樣多是蟲魚鳥獸。織緞撐的屏風,上面描摹的是別院四季的景色。畫布右上角戳的印章,是個草體的春字。
屋內的掛落、雕壁。桌上陳的瓷瓶、雅壺。還有牆上掛著的字畫、扁額。從樣式到提詞,一眼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