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收了竇姬,藏了景差。如今,物是人非,景差已死,竇姬也已死,張禹罷官。
恍恍一過竟是二十年。。。
上官鴻一事過後,秦樓早已暴露。南宮淮原想關了它,但滿樓都是那人的影子,一朝毀了,就真的什麼也不剩了。
因緣巧合遇到秦箏,南宮淮心道此人可用,便招他接管了秦樓。
秦樓閣內,一張七絃琴泱泱擺在正中臺几上。彈琴人纖纖素手,腕若凝脂,皓如霜雪。一琴一弦,韶樂華章。眉目間,卻巧笑顧盼,風韻滋生。
座下眾人雖是嫖客,此刻卻靜聽曲聲,看著彈琴人的眼中,竟無半點淫意。
琴聲畢,彈琴人聽到樓下車馬聲。一手撂了珠簾,將頭探出閣外:“喲!南宮公子大駕,小人這就去恭迎。。。”視線掠及南宮淮身後景春,正巧景春抬了頭看向他。兩人視線一匯,都微怔了會兒。在南宮淮探詢的視線撞來之前,秦箏急忙收了視線,轉身對座下眾人說:“秦箏今晚恐招待不了各位了!有恩客光迎,小人得先去伺候,改日賠罪!”他躬身一揖,卻別有番風度。
眾人自是無話可說,秦箏穿過人群,直直下了樓去。見了南宮淮,行了個跪拜禮:“小的秦箏,見過陛下。”‘陛下’兩聲極輕極媚,甚至酥軟了一旁曹參的耳朵。
【3】
今兒個是十五月圓節,夏候淺帶著幾名將士在宮中巡查了一圈後,決定放幾個有家室的輪班的將士回家過節。因此,宮裡的守備較往常還要鬆散些。
夏候淺自帶了一壺酒,找了宮裡一處僻靜地兒獨坐著,悶口自顧自喝著。
宮裡還未到打更的時候,顯得愈發安靜。
一仰手,一杯酒。不到一盞茶功夫,壺裡酒就去了一半。
他手搖著只裝著半壺酒的酒罈,嘴裡微醺地念著什麼。雙眼蒙著醉意,記憶裡的畫面愈發清晰起來。
那時的南宮淮才十七八歲,道理上比自己略小了幾歲,卻意氣風發地像個成熟男子。景差總笑話他“人小鬼大”。但旁人都知道,南宮淮是為著景差才勉強自己“揠苗助長”的。
那年,亦是正月十五佳節元宵。自己僥倖在一場死鬥中存活下來,拖著幾位重傷的生死兄弟來投靠景差。
景差一身好醫術,自是能妙手回春。自己卻只能落魄地等在院外,如同今日般獨坐在假石上,腦子裡充斥著各種殺戮和血光,恍恍惚惚。
直到,肩頭莫名一沉。自己頓時驚醒,抬頭看去——一少年手提酒壺,嘴角抿笑地看向自己,道:“不到芳尊開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那時的自己與南宮淮,彼此甚至不通姓名。只不過,他偶然出現在景差的小樓裡,而南宮淮,也在。罷了。
夏候淺沉浸在回憶裡,正不可自拔。只聽到“轟隆”一聲,他莫名地尋著聲源,只見宮殿西邊屋宇傾塌,有兵戎相見的響聲。
“何事?!”他急得從假石上一個翻身而下,正好碰到前來稟報的侍衛。
“報統領大人,有人劫獄!”
夏候淺只覺腦中“翁”地一響,脫口而出一個名字——朱雲!
往常的犯人下押入牢,一般都關在皇宮外的牢獄內。但朱雲身份特殊,南宮淮特地將人關押在他明月宮地下的地牢內。今日他微服出宮,走前還特別囑咐了夏候淺,將人看緊了。
如今。。。
夏候淺心頭一凜,提了提腰間佩劍:“跟本將軍去拿人。”他一邊朝向地牢方向疾走,心頭卻突突地跳,仿似還有什麼更重大的事情會發生似的。
夏候淺死死捏住劍柄,腦袋裡不斷閃現著月下南宮淮的面孔。由模糊到清晰,再由清晰到模糊。
【4】
秦樓內依舊熱鬧,繁花似錦,鶯歌燕舞。
秦箏引著南宮淮一行人上了內閣。
“此間房是小的特地建造的密閣,保準沒人能發現咱們。”秦箏眉梢上翹,似有些得意。
南宮淮只斜眼看看他,露出個略帶譏俏的笑意。他手裡依舊牽著景春。而景春,依舊是將面容藏在氈帽裡,只餘一張薄唇,淡淡地抿著,暴露在外。
曹參難得機靈地站在一邊,當自己是個隱形人。他反覆告訴自己——今天的一切自己都沒有見過,陛下沒有私自開了間妓院,也沒有私自“招兵買馬”。。。
南宮淮於堂內正中的椅子上坐下,威儀自顯地問秦箏:“叫你打聽的事?可有訊息了?!”
秦箏微一俯身,笑道:“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