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重圍,它既需要個人嫻熟的技巧,又要集體的密切配合。激烈的爭奪中,有時會有數百騎圍作一團,左擁右擠。在比賽中,經反覆多次較量,小羊數易其主。
卡哈拉克是阿爾沙克的長子,今年十五歲,是紅隊的隊長,負責衝群與搶奪。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隆重的儀式上擔任重職。血氣方剛的少年將這次看得極重,他不斷暗暗發誓,今次的勝利者一定要是自己。於是在搶奪中總是一馬當先,不讓分毫。開始他還能平心靜氣、規規矩矩地比賽,但是當手中的小羊再次被奪走的時候,他紅了眼,藍隊中那名先鋒實在太厲害了,已經不止一次從他手中把羊搶走。卡哈拉克拍馬衝過去,後面人迅速跟上,頓時擠成一團。混亂中,他拔出了暗藏的小刀,擦過了對方的後腰。很淺的一道口子,集中注意力在比賽上的對方根本就沒意識到疼痛,但是不消片刻,手腳就遲鈍起來,小羊也被搶走了。
卡哈拉克在鳴金聲中懷抱戰利品,在坐騎的長嘶聲中和觀眾的熱烈歡呼聲中衝出賽場。藍隊的騎手雖然沒能得勝,但也不以為意,跟著一起歡呼。這競賽重在祈福,不在勝敗。之後,卡哈拉克要當場將羊烤熟,將肉弄碎,灑向人們。此肉被認為受到了神的祝福,稱為幸福肉,哪怕只是沾上了一星半點,也將會受到神明的保佑,吉祥如意。
卡哈拉克過來,將一捧碎肉獻給阿爾沙克,阿爾沙克也依據固定程式回禮,然後讓卡哈拉克坐自己另一側。卡哈拉克雖然知道不能干涉父親的似生活,但還是好奇地往李月支那邊多看了兩眼。
藍隊騎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著話。忽然有人發現了那先鋒後腰上的劃痕,出了一點血,但一點也不嚴重,眾人便猜想是方才激烈的搶奪中不小心被指甲刮傷了。
阿青過來,湊在李月支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就退下了。
“聽說,擔任主持祭祀的人叫哈列廖?”李月支對說,“看上去還沒四十歲,竟然負責這麼重要的祭典。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是個鐵面無情的人,頑固刻板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阿爾沙克笑答。對於月支的每一個問題,他都願意如實以告。基本上,只要月支願意和他說話,他就很高興了。
“哦?有什麼軼事嗎?”
“這個,最出名的恐怕就是去年神聖米庫魯節的時候,他七歲的小女兒因為飢餓而偷了別人一個奶疙瘩吃,結果他居然為了以示嚴懲,把她給活活餓死了。”
卡哈拉克渾身肌肉一跳。
這個故事被廣為流傳,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別人都說哈列廖鐵面無私,是個好官,這或許是真的,但對這件事他卻只覺得噁心!畢竟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只是一個奶疙瘩,虎毒尚且不食子,有什麼理由讓哈列廖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如此狠手?!
只聽李月支呵呵冷笑:“一個連親骨肉都不愛的人,會愛誰?對親生女兒都能下殺手的人,會對別人網開一面嗎?讓這種人抓住了把柄,只怕會被往死裡整吧。”
卡哈拉克又是一震。
雖然只是一道小劃痕,只是一點麻藥,但這是神聖米庫魯節上為祈福而舉行的叼羊,作弊,便是欺騙了神。
他望向祭壇上的哈列廖,手不自覺地握緊……
《天馬歌》第九章
伯樂翦拂中道遺,少盡其力老棄之。願逢田子方,惻然為我思。雖有玉山禾,不能療苦飢。
——【天馬歌】
沒過幾天,就出了一宗轟動貳師城朝野的命案,有青天之名的哈列廖於深夜在家中被人刺殺。清貧的居舍幾乎是家徒四壁,屍體伏在案上,顯然正在辦公,卻遭刺客橫刀奪命。沒有人看見刺客的模樣,也沒有人會認為刺客是為劫財而殺人。
阿爾沙克勃然大怒,哈列廖雖然頑固刻板,卻絕對是西宛朝廷的棟樑之材,現在死於非命,怎不叫人痛心。
下令嚴查,轉瞬三、四個月的時光就過去了,調查的結果越接近真實阿爾沙克就越是心驚。他多次用惋惜的口氣提起哈列廖的名字,旁敲側擊,希望卡哈拉克能有一絲悔過之意,可是這個十五歲的少年依舊每天遊玩,鎮定自若的模樣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在早前,江阿爾斯便私下來和卡哈拉克說過話。江阿爾斯一句廢話也沒有,見面,摒退左右,就開門見山:“哈列廖是殿下命人殺的吧。”
是陳述,不是疑問。
“對,就是我做的。”卡哈拉克脖子一梗,“把我交給父王,去領功請賞吧。”
江阿爾斯露出無奈的笑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