朧的一個影子。他內心並不希望幽替他去做這件事,但是被捉住的那個是吳子際,是哪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精靈古怪的吳子際。
“說是受了重傷,未必活得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好!三日後,城外西道交人。”
歐陽玄三回頭望他,月夜下他一臉的平靜和安詳,渾身有一種寬廣到不可思議的柔和,就連他放在桌案上的那隻幾乎沒有挪動的手,都能喚起他記憶深入那些動人的影像。這樣靜的夜裡,歐陽玄三獨自一人飄然翻過城門,跳上自己的蒼龍寶馬,馬蹄踩著青石臺階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九百年的等待,原來還是值得的。無論他輪迴幾世都至情至性值得期待。
只是這世,你好不容易有了凡人的一顆心,懂得愛,卻偏偏為何先遇著了那個人?歐陽玄三笑出了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捂住自己這具冰涼軀殼,原來木頭做的心,也會這般得疼不可抑!
蟬聲陣陣入耳,天氣炎熱,幽殿在房中整整坐了一日,最後還是打消了向景顏直接要人的念頭。如若向景顏說明一切,這異國的刺客決計是能活了,但若是那些王公大臣追究起來,以景顏一國之君的立場委實不好交代。
晴朗,夜晚出奇地亮堂。幽換了一身夜行衣,挎了把短弓,一個人去了內殿天牢。熟悉地形,知道內衛們輪值的規律,再加上武藝高強,倒也沒花什麼力氣,幽就潛入了天牢之內。
吳子際已經三天滴水未進,不但身受重傷還被嚴刑拷打,已經是形容枯槁,長髮散亂,整個人昏迷不醒彷彿就快熬到了生命的終點。幽伸手探了探尚有一息尚存,便將吳子際扶了起來背在肩上。似乎感覺到了人身體的溫度,他的嘴唇微微蠕動,輕聲叫到: “三……哥……!”
幽心裡一動,握緊了他的手簡單地應了他一聲。“嗯”
衝出天牢的時候,還是被內衛發現了。幽看見丁宇和王安都率隊衝了過來,知道他們都是景顏的親信不忍傷他們。於是躍上房簷,引開弓弦,搭上箭矢,射落一串一串宮燈,引來一場大火。火光升騰起一片明亮,又有點點火星似流星亂雨,無數的衣袂被火點燃,侍衛們頓時亂成一片。幽揹著吳子際迅疾如閃電般地從他們之間狹窄的縫隙中衝了出去。
“什麼?關在內殿天牢裡的刺客居然被人救走?!”景顏長眸微睨,冷冷地掃過跪在堂下的丁宇和王安,“你們真是本事漸長,任由賊人在皇家內院來去自如,他今天是來救人,如果是來取朕的性命那朕這顆腦袋此刻還能掛在脖子上嗎?” 景顏的怒意已經驟然發作,語氣森冷嚴厲: “全城戒嚴,只准進,不準出。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兩個刺客給挖出來!”
“是!” 兩人齊聲應到立刻領旨。準備退下的時候,王安猶豫了片刻才又跪地說到:“皇上,臣不知道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說——” 氣猶未消, “朕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皇上,那搭救刺客之人對皇宮非常熟悉,而且看他的身手臣總覺得很像一個人……”
“閉嘴!滾出去!” 景顏大袖一揮,他心裡知道王安指的是誰,只是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是幽!
將吳子際救出天牢後,幽一刻也不敢耽擱。直接將他放入自己的車輦中,換上織錦繡龍的長袍,吩咐自己的近衛趕著馬車向城門駛去。行到城門口的時候大門已經緊閉,近衛便和守城的侍衛爭執了起來。 “按照寶應國的律法,親王車輦斷然沒有停車檢查的道理。”
這時候王安也趕到了城門口, “肅親王爺,只因今夜關押在內殿天牢中的刺客被人擄走,所以皇上已經吩咐全城戒嚴,只准進不準出。還請王爺打道回府!”
幽抬手掀開了車簾, “本王確有必須出城要辦的事情,而且這事是一早就向皇上奏報過,這裡有皇上親筆御批的出行條。” 說完這番話後幽殿下了馬車,還將車簾完全拉起,王安一眼就望到了底,實在也瞧不出人藏在哪裡。最後還是隻得讓幽殿的馬車駛出了城。
景顏獨自站在高高城樓的西側,望著幽的車輦漸去漸遠,似乎還想求證什麼一般,舉起寇國進貢的單筒望遠鏡追著馬車前掛著的琉璃燈細細望去。
景顏的臉色被燭火映得有點發青,彷彿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實在難以置信。行到西側小岔道的時候幽的馬車果然停了下來,而從小樹林中鑽出一個騎馬的男人。幽將藏在車底的吳子際交給了歐陽玄三。
“多謝!”
“我們兩清了。下次再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