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連初被他逗笑了,髒字一個接一個地從嘴裡蹦,“那是谷主看你整天閒的都要生蟲了,反正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正好你倆有了比較的物件,學起來也快!”
殷洛瞪他一眼,嗔道:“瞎說!”
一開窗,暮風柔軟,夾著不知名的花草清香瞬間湧進房間,帶著殷洛額上鬢角的碎髮向腦後拂去,渾身那股無法言語的悶熱頃刻間消散不少。遠方夕陽早已經落下,天邊只殘餘最後幾絲暗紅色的晚霞,即將被黑暗無盡的夜色吞沒。
來客樓的位置較偏,從殷洛那邊的視窗望去,近處只有稀稀落落的幾戶矮牆低房的人家,有昏暗的光從窗格中透出;再遠些便是一帶黑魆魆的密林,在夜色中透著幾分神秘可怖。四周一片靜謐無聲,一群昏鴉一掠而起,飛入夜色,似欲去追逐最後的晚霞。
“咚咚…………”有人敲門,連初趴在桌上,用指甲摳著桌角懨懨道:“誰呀?”
“楚修。公子吩咐我來給兩位公子送餐。”門外人的聲音不急不緩,沉穩明朗。
一聽有飯吃,連初兩眼放光,瞬間有了精神,立馬從椅子上彈起來去開門。連初美滋滋地從楚修手上接過一個大托盤,道聲謝後一腳踢上門,迅速把托盤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地開始大快朵頤。等半碗飯下肚,連初才想起殷洛,嘴裡嚼著飯口胡著喊他吃飯。
殷洛回頭看那飯菜,搖搖頭,繼續懶懶地斜倚在窗欄上吹風。連初也不管他,繼續埋頭吃飯。等到他喝下第三碗芙蓉蛋花湯,才滿意地放下碗,抹抹嘴,心滿意足地摸摸肚子打個飽嗝。
“你真不吃?”他看著殷洛似乎還在靈魂出竅,又看看桌上的飯菜,覺得不吃掉實在可惜,本著一顆“糟蹋什麼也不能糟蹋糧食”的心,拿起筷子繼續掃蕩。
屋裡沒有點燈,楚暮白在黑暗裡背倚著窗欄喝酒,漆黑深邃的眸中在黑夜裡顯得分外晶亮。他一條腿隨意地懸在窗外,另一條腿弓起,腳尖頂著另一邊的窗欄,整個人好似嵌在窗框上一般。
他閉上眼,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兩眼間揉了揉,眉頭依舊緊蹙。他深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把腦中的雜七雜八的事情都趕出去,將腦海漸漸放空。只是有一張臉,帶著淡淡的傷疤,始終揮之不去。
那人一半浮在晨曦中一半隱在暗影裡的臉;那人對著自己展顏一笑時,眼裡仿若漫山桃花盛開;還有初見那晚,那人持燈而立,清冷幽暗的月光隱在身後,昏黃的燭火照出一雙漆黑的眼眸似千尺潭水幽深,剎那間亂了他的心神……
他心下一動,身形微側,無聲地躍回房中。剛走出房門,恰好見連初把托盤交給楚修,手中還提著兩包藥,兩人正要下樓。他幾步上前道:“穆公子。”
連初止步回頭:“楚公子有事?”
楚暮白笑道:“給殷洛煎藥?”
“是啊,楚公子也要一起嗎?”連初嘻嘻笑著。
楚暮白笑著應了聲“好”,便要跟著連初下樓。倒是連初一怔,自己只不過隨口一說罷了,忙笑著搖頭道:“方才我開玩笑的,楚公子有事要忙,這點小事哪能勞煩公子呢。”
楚暮白不甚在意道:“沒事,我現在閒得很。”一頓,又笑道,“莫非穆公子嫌在下笨手笨腳?”
連初擺手笑道:“哪兒能呢!哎,不是說了嘛,楚公子叫我連初就好。”
楚暮白微微頷首:“那你也別公子公子的叫了,若不嫌棄,叫我聲大哥便好。”
楚修將他們帶到廚房便離開了。連初熟練地清洗藥罐子,將其中一包藥拆了倒進去,加入清水,把罐子架在火爐上慢慢地燒著。連初翹著腿支著下巴坐下椅子上,隨手拿起一把破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火,楚暮白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盯著藥罐子似在出神,兩人一時無話。連初看看火,又看看一動不動的楚暮白,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在口中溜了一圈後又咽回了肚子裡。
“想說什麼,但說無妨。”楚暮白突然開口,聲音溫潤平和。
連初瞅瞅楚暮白,摸著下巴思考片刻,還是忍不住道:“那個,楚大哥啊,你……你對殷洛是,是真心的嗎?”
楚暮白轉過眼看著連初,溫溫笑道:“你說呢?”
連初訕訕地笑著,道:“我又不是楚大哥肚子裡的蛔蟲,我哪裡知道呀……不過,”連初停住,支起下巴,眼珠轉了轉,懶懶地往竹椅椅背上一靠,手上的扇子給自己扇起風來,話鋒一轉,半是輕鬆半是喟嘆道:“不過,殷洛啊,你別看他這段時間性子軟軟的,對人都和和氣氣的,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