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出光亮。路子明倚在門上敲了兩下,沒等得到回應就擅自開門進去了。
嶽洋無可奈何地看著他:“請問你敲門還有什麼意義?”他頭髮溼漉漉的,衣服也換了一件,酒氣和負面情緒都已經被冷水沖掉,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不同。
“還不睡啊,看黃片?”
“今天請了一天假,不把工作補上總覺得睡不著。”他舒舒服服地靠在辦公椅上單手敲了幾下鍵盤,“你呢?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還沒下班吧,最後是請假還是翹班?”
“……哦,”路子明沒想到他說這個,遲鈍了一下,“就當是下班忘了打指紋吧,常有的事。”
嶽洋叼起一支香菸點燃:“你啊,就是老好人一個。”
“全世界都說我是老好人也輪不到你來說。”
嶽洋失笑,把打火機裝進煙盒向他扔過去:“神經病,好像說你好人是罵你似的。”
路子明抓住煙盒,自己也抽出一根來點燃:“不是罵了我,是罵了‘老好人’這個詞。”
“你猜怎麼著?”嶽洋說,“我覺得跟你說了這幾句話之後,腦細胞特別活躍,聯想能力特別超群。”
路子明說我有不好的預感,你聯想到什麼了。
“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大半夜的找揍是吧。”路子明把煙扔回給他,“又不是什麼好貨。”
“那這就是狗不理了。”
“操。”路子明笑著罵了一句,揮揮夾煙的手說不打擾了我去睡覺,替他關上門到主臥的陽臺曬襯衫,順便開啟窗探出身去抽菸。
突然之間,黑暗中響起一陣輕微的哨聲,接著就是漫天散開的煙花,不知道是哪家耐不住寂寞,硬要打破Q市對煙花的禁令。路子明先是一愣,繼而對這不合時宜的風景看得出了神,沒有發覺嶽洋也循聲來到陽臺上,叼著煙仰頭看絢爛又單調的焰火。
等他回過頭來,身邊只剩下空氣中殘留的煙味。
二十六、情不自禁
嶽洋把手機號換了。
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圈裡人是二老闆,路子明和許文凱一起出現在酒吧時他就給嶽洋打過電話,關機,第二天再打就已經是空號。二老闆翻身下床,赤腳站在地上愣了一會兒,回到床邊穿上拖鞋抽菸。
幾年前的一個雪天,消失了半年多的嶽洋請他在一家價格不菲的餐廳吃飯。他說自己前一陣子病得很嚴重,今天拿到了驗血單,很幸運,是陰性。“俊哥,我想過了,不能再墮落下去了。”當時他還是個剛剛二十歲出頭的孩子,卻一臉的落寞和厭倦,嘴角的笑容看著發苦,“我會找個人認真交往,然後終有一天跟這個圈子一刀兩斷,找個不錯的女人結婚,當個好丈夫,生個孩子,給爸媽一個交代,讓所有人都滿意。”
“其實,這本來就是我的人生計劃。”他說,“後來我想過跟鍾領過一輩子,但是……”
“俊哥,大部分人都會走上這條路,你不能只罵我一個。”
二老闆扔了菸蒂,又叼起一根菸。他根本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因為這個完美計劃裡受到折磨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嶽洋自己。
大老闆的手環住了他的腰,嘴唇印在他赤裸的肩膀:“在想什麼?”
“沒什麼。”二老闆摘下齒間的煙遞到他嘴邊,“嶽洋可能準備結婚了。”
兩人在午後的陽光下交換著抽完一支菸,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圈裡人沒幾天就確認了嶽洋和許文凱分手的事,誰甩了誰眾口不一。儘管他的手機已經登出,人們還是隱秘地期待著哪一天嶽洋走進國王酒吧挑選他的下一個情人。
直到二月十四號酒吧舉辦了單身派,嶽洋還是沒有出現,他們才反應過來,這個傳奇人物早就在一夜之間消失了。
今年的情人節跟往年一樣,嶽洋被一群單身男女敲竹槓請客吃飯K歌,十幾個年輕人聚在一起打牙祭,左一句“嶽經理真大方”右一句“嶽經理體貼民意”叫得親熱。嶽洋聽到後來實在聽不下去,敲敲桌子提醒“你們不比我小几歲,別把我說的像個老幹部似的”。
“我這是發自內心的尊敬,”一個叫孫偉的置業顧問說完,左右擺了擺頭看別人眼色,“是吧?”
“就是就是。”其他人連聲附和。
“你就是散發著‘值得尊敬’的氣場,這是沒辦法的事。”孫偉用筷子夾著塊肉晃來晃去,“當然了,別人可能是因為你是經理才尊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