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思想轉圜下來,他還是問了最俗氣的問題:“多少錢啊?”
寧夏氣定神閒地喝了一口礦泉水。“你猜。”
王子君掂量著這條鏈子,感覺不止半兩重。“很貴吧?”然後他看到了吊牌上的價格,一萬三千六百多。
“幹嘛浪費這錢啊。”他還來不及高興,第一反應是肉痛。他也不需要這玩意兒,有這閒錢去買點什麼不好。買個表也強多了啊。
但是寧夏卻高興起來:“快戴起來。”
“現在啊?”王子君還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寧夏積極主動地要幫他戴,最後幫他合上了項鍊的接扣。“挺好看的。”寧夏盯著他的脖子道。
王子君用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照了照,也覺得挺好看的。但掛上這麼一條涼冰冰金燦燦一萬多塊的鏈子,他覺得脖子都被墜沉了。但心裡其實非常地高興。
要不怎麼說人俗呢。談錢傷感情?沒錢才傷感情呢。
可是王子君帶著這條閃耀耀的項鍊,卻無法漂亮地回禮。他只是買了個皮夾子而已,不到一千塊,此時就有點拿不出手。然而他靈機一動,卻是掏出了自己的錢包。趁著上菜的時候,他在桌子底下把自己的工資卡塞進了那個充當禮物的錢包,然後大方地送了出去。
寧夏忙著吃飯,對他的禮物沒用心看,開啟也沒開啟。他們在這樣一個相當浪漫高雅的環境裡,卻沒有拿出與之匹配的格調。“味道好怪。”寧夏點評帶著酸味的僅有一小撮的前菜。“鵝肝還是有點噁心啊。”王子君盯著寧夏咬香煎鵝肝,看著幾乎要滴下來的鵝肝醬,忍不住要科普鵝肝的製作過程,被寧夏果斷制止。上甜品的時候,寧夏吃了一點冰淇淋,熱巧克力蛋糕全貢獻給王子君了。
這時候,他才開啟那個盒子,看錢包的樣式,兩邊翻開後,他看見了裡面孤零零的那張卡。“這是什麼?”他把卡抽了出來。
“我的身家性命。”王子君牙齒糊滿了巧克力醬,開口回答。
“行了別吃了,你不是減肥嘛。”寧夏忍不住道。王子君有點戀戀不捨地推開了盤子,用礦泉水漱了漱嘴,又抿了口酒。
“是你工資卡?”寧夏問。
“是。”王子君沉重地一點頭。
“裡面多少錢?”
王子君一愣,上個月他剛把錢拿出來,裡面現在……他記得就八百多。
“八百多吧……”他不太有底氣地說。
“幹嘛給我呀?”寧夏明知故問道。
“寧夏,張寧夏同志,”王子君來勁了,“我懇請你成為我的革命伴侶,對我的工作生活給予全方位指導,共同學習、共同進步。”
“那你可以說,”寧夏慢吞吞地開始搜尋記憶,“從現在開始,無論順境還是逆境,富有還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年輕還是衰老,都一直會愛我嗎?”
還沒等寧夏說完,王子君就搶白道:“我願意!”答了個文不對題。寧夏微微皺起了眉:“你願意什麼?”
“我願意無論什麼情況下都和你一起面對。”
“說你愛我。”
“我愛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你。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
寧夏輕輕搖頭:“你過去不是。”
王子君在桌面上抓住了寧夏的手:“親愛的,我錯了,再給我個機會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現在才知道那時候給你造成那麼大的麻煩,我一直都太想當然了。我現在非常確定我愛你,想和你一起生活。”
寧夏想抽回手,但一收之下也沒有掙脫。他把另一隻手合到王子君的手背上,安撫地拍了拍,才讓王子君放開了手。
寧夏垂著眼簾,也在默默地下決心。他想了想,還是說:“以後,我會為了你多作一些改變,希望有矛盾的時候也可以磨合好吧。”
王子君的心無端地砰砰跳了起來,響得彷彿就在他的耳邊。他頗為激動地壓低聲音叫道:“不用你改變,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他此刻覺得寧夏好得不得了,真誠、溫柔、英俊、善良,一點改變都不需要,值得他掏心挖肺。他甚至覺得自己之前怎麼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在原地盤桓試探,心情反覆,簡直白瞎。
寧夏笑起來。在對王子君的示愛做過這樣一個正式的回應後,他就無話可說了。一種名叫幸福的情緒悄悄在他心口蔓延開來,讓他眼中王子君的形象也變得俊秀起來。面板在小白燈下細膩光滑,眼睛黑黝黝地倒映著亮點,雙下巴也不見了。一眼看去,還是滿滿學生時代的影子。而這一刻,他彷彿也回到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