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拒絕,本來手要往下走一點,不知道怎麼的,特別規矩,也不是因為大庭廣眾,跟這個沒有關係。就覺得,不應該趁人之危。在他最脆弱的時候,也許我稍微堅持一下,就可以越過那一道線,但是他不想,我也不勉強。
晚上的時候,我照例爬到他床上去,兩個人在一個被窩裡擠著,有時候擁抱得很緊很緊,一種幸福和悲傷交織著的感覺。
他會靜靜地看我很久,然後嘆息,“我真是自私。”他這樣說道。
“那你還要怎麼樣無私?”
“把你趕回家裡去。”說完他同樣地抱緊我,手臂在我背後摩挲,“可是我捨不得。”
他感覺到我下面硬硬地頂著他的腿根,試探著握住我,“你要不要?”
“不需要。”我推開他的手,覺得即使只是單純的打手槍,也有種褻瀆感。讓一個病人給我打手槍,我做不出來,明明應該我照顧他的。
他此刻沒有反應,即使早起的時候,我伸手摸過去也沒見他硬著。我不清楚為什麼,是身體狀況的緣故,那我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出這種無理無恥的要求,如果是因為他無法接受兩個男人之間的性事,那我就更不應該動他了。
我覺得保持現在的關係也沒什麼不好,在死亡面前,或者放縱,或者隱忍,我們選擇後者,因為總是希望在渺茫的希望中能夠出現奇蹟。
農曆除夕,我跟家裡人撒謊,說要去女朋友家拜年,在外地的。
父母對於我有了女朋友一事非常高興,鼓勵我去。
事實上是,那天晚上我,孟波,還有孟波的媽媽,三個人一起在我那間毛坯房裡過了個大年。孟波想吃餃子,先是包了很多餃子,又照顧我是本地人,做了一桌子酒菜,我在廚房打下手,孟波媽媽坐在躺椅裡看電視。
這段時間我們得空就過來看她,送米送菜,但是孤獨是可怕的毒藥,她彷彿有感應一般,迅速地衰老下去,耳朵更聾,眼睛更瞎,幾乎到了難以辨認清楚我和孟波的程度。
孟波說:“這樣也好,你以後可以冒充我過來看她。”
孟波的媽媽很快到了生活難以自理的程度,我們帶她去看醫生,醫生說她長期營養不良,所以身體機能退化得嚴重。
孟波非常自責,幾乎天天過去做飯,如果他不做飯,老太太基本是摸索著淘米,燒一鍋子吃三天,冰箱裡的蔬菜也是下水加鹽煮熟就好,另外她還買了非常多的鹹菜,放在各種各樣的小玻璃瓶裡。
我不忍心孟波這樣奔波,就接手他的工作,漸漸的實驗室裡他就顧不過來了。
從老太太住進來那天起,孟波就給她買了手機,但是基本上這手機就沒有用過。孟波給她調了最響亮的音樂鈴聲,再配上震動,但是有時候她還是不接電話。
於是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告訴她怎麼接電話。
說了半天,老人顫巍巍問道:“這裡有三個房間,你不能搬過來一起住嗎?你是不是嫌我了?是小徐嫌我了是不是?”
孟波頓了頓,突然就發起脾氣來,“你怎麼那麼笨啊?!怎麼教都不會!?”
老人這次沒有哭,神情木然地看看孟波,好像這個不是自己的兒子一樣。
孟波氣得走到陽臺上去,過了一會兒又折回來,重新把手機塞進他媽媽的懷裡,“我跟你講,只要這裡按一下就好了,就這個,接電話不用開鎖鍵。”
“小徐怎麼好久都沒來?”老人又問道。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跟她分手了!吹了!黃了!散夥了!”
老人扭過頭去,無地自容的樣子,“是因為我對不對?”
孟波抬眼看著頂上的節能燈,努力忍著眼淚,然後用溫和的態度,吼叫的音量強調:“沒有,不是因為你,我們去做婚檢了,她生不了孩子,所以我跟她提了分手。”
老人點點頭,“哎,那姑娘其實挺好的,你應該先帶她去治治,要真治不好再說。”
天氣漸漸暖和,他睡覺了都不肯把帽子脫下來,即使睡得滿頭大汗。突然之間掉光了頭髮,那樣子總是很怪,若是和尚,颳得再幹淨頭皮尚且有青茬子,但是他的頭頂白得很不正常。
“在浴室裡都看光了,怕什麼?夜裡上廁所,你這腦袋跟燈泡一樣,都不用打燈了。”
他沒有笑,這個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這麼在意我?”
他有點委屈地辯解,“就不許我留個美好的印象給你?”
“美好印象啊?認識你那麼久,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