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他吧。”
文衍宇又低頭把該準備的東西核對一遍。
思緒卻逐漸飄遠,本來以為薛尋要他簽約只是那麼回事,沒有什麼差別,但沒過幾天差異就顯出來了。
薛尋那個叫做Amy的經紀人在第二天到片場和他見面,當場帶來了一份茶飲料的廣告合同,隨即而來的還有一家出名電臺的綜藝節目通告,電視劇的客串角色等等。
短短几個星期,賺到他過去幾倍的錢。
驚訝之餘,文衍宇才想到更多,比如餘生,對於吃青春飯的演員來說,即使演技再好,到了三四十歲也不得不服老,畢竟無論電影電視劇的主角都以青年人為主。
年輕的時候說什麼都不為過,還有青春無限可供揮霍,當年華老去時,人的想法越發現實,再想拼搏已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想做的,不過好好生活。
衣食無憂,蝸居舊宅,養一隻寵物,偶爾出趟遠門旅行,如此而已。
他不怕獨自老去,只怕眼睜睜看著失去。當一個人什麼都沒有的時候,至少他不再有會擔心失去的不安。
同性戀是罪惡的,是沒有結果的。
他深以為然。
薛尋來的很快,粗略打過招呼便準備送貓。
陸源和文衍宇抱貓,薛尋把雜物放進後備箱,在上哪輛車的時候文衍宇猶豫了一下,坐上了陸源的副駕,薛尋看了一眼文衍宇,什麼也沒說。
一前一後兩輛車不出意外開到別墅區,已經是晚上,小區裡的路燈點亮,巨大的噴泉池被池壁內的彩燈映得五光十色,與此對比的是一棟棟別墅晦暗的燈光,是沒有人煙的寂靜。
下了車,陸源先去敲門。
文衍宇到後座抱起躺倒的阿灰,薛尋拎著放雜物的箱子跟在他身後。
“文衍宇,你是晚上回片場還是明早?”
“……今晚吧。”
“那正好順路,晚上我也要回去。”
“太麻煩了,我晚上打車回去就好。”
“不麻煩。”薛尋的聲音很平淡很溫和,“晚上打車不好打,我也只是順路,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此時已經能遠遠看見別墅門口,陸源正和一個高大的男人說話,神情興奮,男人只是低頭聽著,不時點頭。
看來陸源和他二伯的關係是真的很好,文衍宇暗想,應該能照顧好貓咪們。
但不知為何,文衍宇抱著阿灰,總有些莫名的心慌。
越是走近,越是心慌。
走到面前,陸源忙側頭對著文衍宇介紹:“這個就是我二伯,陸承川,阿尋也認識,叫他川叔就好了。”
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那個男人慢慢轉過頭,彷彿慢鏡頭般,瘦削的側臉,薄情的唇,多情的桃花眼,一幕幕閃過來。
文衍宇怔在當場。
本該算是陌生的容貌在文衍宇的記憶裡卻已經刻進腦海深處。
腦子裡有一個聲音在叫囂,就是這個人!
文衍宇無視對方伸過來的手。
極其艱難地用從來沒有過的冰冷口吻吐出一句話:“你怎麼還沒死?”
這句話一說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個五官看起來只有四十上下的男人皺起眉,盯著他看了一會。
文衍宇同樣回看過去。
路燈下看的並不清楚,但他已能肯定。
這個男人他只在父親的墓碑前見過一次,那是父親次年的祭日,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只遠遠放下一束混色的菊花,便登車走了。
文衍宇追在車後跑了很遠很遠,卻只能看見黑色的轎車越駛越遠,直到目不所及。
他跑回父親的墓碑,狠狠把花摜到地上,用鞋跟碾碎。
而後,跪在地上哭了很久。
事後他才知道,那花的名字叫做百日菊。
花語是,永失吾愛。
他卻無法感動,父親付出的一切難道只值得一束花,他甚至連多看一眼也不願意。
文衍宇本來以為那個男人早就死了,如今卻見到活得好好的對方,從身體裡湧起的恨意在那一刻無法抑制。
為了父親,也為他自己。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為了這樣的人拋妻棄子,把自己弄到身敗名裂,重病而亡,父親,我真的為你不值。
反應過來,陸源震驚地拉過文衍宇:“衍宇,你在說什麼呢?二伯,你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