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掀開拉環咕嘟咕嘟喝了好大一口,見陸明秋也有樣學樣,我立刻停下來喊住他:“喂,你少一點,一會兒要揹我回去。”
“我知道。”陸明秋指著桌上堆成塔的易拉罐道,“我就幫你喝三分一。”
我笑著高高提拎著啤酒罐跟他重重一碰,一口喝下大半瓶:“那我就隨意了。”
陸明秋匝匝舌,指著大螢幕上半拉子的歌問我:“要不重唱?”
我搖搖頭:“不唱了。每次都那麼幾首,沒意思。”
陸明秋有些好笑:“你每次都這麼說。”
陸明秋每次這樣子笑,我都會覺得特別得意,得意完了總是裝:“你每次跟我出來,老聽這麼幾首,也煩了吧。”
“不會啊。”陸明秋輕輕搖頭,笑得很斯文。
我愈發地得意,得意完了又在心裡忍不住嘆氣:你看,這個人比我還會裝。
其實,不喜歡也不用勉強自己。
但是我勉強他的機會這樣少,今天又是光棍節,就讓我任性一下吧。
對他任性一下。
我拿起麥對陸明秋諂笑一番,道:“那我再唱一遍。”
閉起雙眼我最掛念誰
眼睛張開身邊竟是誰
感激車站裡
尚有月臺能曾讓我們滿足道落淚
……
我想唱一首歌給我們祝福
唱完了我會一個人住
我願意試著瞭解從此以後。
擁擠的房間一個人的心有多孤獨
轉過頭對坐在沙發上一直很安靜的陸明秋傻呵呵笑道:“這些歌怎麼都像是為我寫的?”一首首傷心惆悵得十分應景,在這人人心酸的節日裡平白灑了許多鹽,齁得我眼淚都差點下來。
陸明秋一笑:“是嗎。不太一樣吧。”
“怎麼會不一樣?”
陸明秋指著MV裡被人推來搡去搶話筒的陳奕迅認真解釋道:“人家是暗戀,你是失戀。怎麼會一樣?”
“早讓你唱《五星紅旗》了你又不聽,非要唱這麼些歌。”
不待我回答,又舉起啤酒向我道:“喝酒吧!”
二十聽,一滴不剩,我醉醺醺地賴在沙發上撒酒瘋:“我不回去,我要繼續唱。”
“起來,關門了。”他拉我。
“我不能回家,不能讓我媽看到我這樣。”我繼續找藉口,越發往牆角縮了縮,乾脆連腳都縮到沙發上。
陸明秋用力把我扯起來,無奈地問:“那你要怎樣?”
我耷拉著腦袋不吭聲。
怎麼能指望醉成我這樣的人想辦法!
我不知道我要怎樣。
陸明秋嘆了口氣,拉著我踉蹌往外走:“走吧,去酒店。”
酒店啊,酒店好。
我很是贊成,默默跟在他身邊,聽他一個人絮叨:“這麼晚了,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房間。”
又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我,鄙夷地罵道:“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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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光棍節的那個晚上(5) 。。。
凌晨兩點,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路面上無比地蕭條冷清,我站在路口巴巴地等著計程車飛奔而來,又巴巴地望著他們呼嘯離去。
他們嫌棄完我這個微醺的人,還一笑而過。
陸明秋安慰我:“沒關係,車牌我記下了,明天就投訴他們拒載。”
我渾身痠軟,歪歪扭扭地靠在他身上問道:“現在怎麼辦?”
放眼望去,四周燈火闌珊,白天威武的大樓被隱沒在黑漆漆的夜色中,連輪廓也看不見,我用力眨眨眼,腦子裡昏昏沉沉,連方向都辨不清。
可憐巴巴地看向陸明秋,他皺著眉頭扶了扶我:“站直點。”
我聽話挺直了背,沒兩下又駝回原狀:“冷。”
陸明秋白了我一眼,二話不說解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用力扯著我往前走。
冷冷的冬天的夜裡,他扯著我走,呵出來的白氣被落在身後,前面是很長很長的寬敞筆直的馬路,長得好像要花一輩子的時間才能走完。
好像在某個遙遠的過去,也有過似曾相識的場景。
我想了很久,終於想起,高三畢業那年,晚自修下課以後,我們就是這樣一直牽著腳踏車並肩走到十字路口,然後跨上車各自回家。
走了很久終於混上一輛計程車,柔軟的坐墊和空調的熱氣讓得我睏意頓生,費力地把外套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