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厲雷冷哼一聲:機會我可是給你爭取了啊,就看你的表現給力不給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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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很豐盛。糖醋魚,滑溜裡脊,蔥燒海參,牛肉丸子湯。宋厲雷吃得跟土匪似的,大叫“劉叔原來你手藝這麼好怪不得我爸器重你啊”。紀峰也吃得挺對味。宋世哲夾了一顆丸子,輕輕放在他碗裡:“多吃點。”
紀峰筷子一頓,低聲道了句“謝謝。”垂下眼扒飯。宋世哲看著他吃了會兒,說:“你飯量好像變大了。”
“嗯。不抽菸,自然而然就能吃了。”
“你戒菸了?”宋世哲眼角微微露出笑紋:“戒了好。”
吃過晚飯,老劉切了些水果端上來。宋厲雷一邊吃水果一邊問:“爸,有個事兒我挺好奇的——兩年前你到底是怎麼瞞天過海的?”
宋世哲說:“你們埋的那個不是我。是我讓老劉找的相似的屍體。”
“那麼巧?萬一要是找不到合適的怎麼辦?”
“是啊。我也沒想那麼多,不過真就那麼巧找到了。只能說是天意吧。我傷得也不輕,被偷偷轉移到外省的一家醫院做的手術。大概是耽擱的時間有點兒長,右腿沒保住。”他笑著用力敲了敲右邊的大腿,敲完了又去敲小腿:“沒感覺。”
“還能恢復嗎?”
“肌肉已經萎縮,恐怕不行了。”宋世哲無所謂地笑笑:“這算什麼。只是廢了一條腿而已,有輪椅有柺杖,一樣走。”
宋厲雷眼睛有些發熱——他清楚的記得宋世哲高大挺立的身影,那是他從小仰望到大的。即便恨他,也終究是活在他的庇廕之下。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曾彎過一點兒,如今卻再也沒法像從前那樣站得筆直。雖然表面上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其實對他來說,肯定也是個不小的打擊吧。
“先生,客房收拾出來了。”老劉走過來,有些為難地說:“可是有床的只有樓上南屋那一間……”
“啊?就一間呀。哎呀那我可不好意思,先搶了!”宋厲雷跟猴子似的“嗖”地竄起來,笑嘻嘻地對紀峰說:“不好意思了峰哥,我昨天開了一天車,今天還沒緩過乏來呢!我先去睡啦。”也不等紀峰說話,顛顛兒地就跑上樓,一邊跑一邊喊:“劉叔,衛生間在哪兒?”
“這孩子,還這麼沒大沒小的。”宋世哲皺著眉嘀咕。老劉說:“要不然我睡沙發,紀先生住我屋子吧。”
“那怎麼好意思,”紀峰連忙拒絕:“我睡沙發吧,無所謂。”
“您是客人,怎麼能讓客人睡沙發?”
“都別爭了。”宋世哲說:“誰也別住沙發。紀峰住我房間吧,我去書房呆一晚上就是了。”
老劉自然是沒什麼意見,給宋世哲端水伺候他吃完藥就走了。紀峰不吭聲,靜靜地盯著宋世哲看。
宋世哲笑著摸摸臉:“怎麼了,沾上飯粒兒了?”
“你變了。”紀峰突然說。
宋世哲回答:“是變了。瘸了條腿,又老了兩歲,都開始長白頭髮了。”
“你知道我說得不是這個。”紀峰搖搖頭。
真的是歲月不饒人嗎?宋世哲居然變得溫潤了。從前那麼意氣風發說一不二的人,如今卻知道妥協。收斂了鋒芒磨平了稜角,再沒那種咄咄逼人的銳利氣勢。
就像一壺酒。剛釀出來時辛辣凜冽,陳上幾十年,撲鼻而來的卻是醇厚悠長的濃香。
他不明白這種轉變是不是因為看穿生死的覺悟。但對他來說,這種轉變,讓他在迷惘的同時,摻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堅定安心。
他明白。他們倆其實早已失去了當年的激情和衝動。就像兩個宿敵,在人生的某一處轉折點頓悟,相逢一笑泯恩仇。
“我有點兒累了,送我回房間好嗎?”宋世哲笑著問。紀峰從沉思中回過神,點點頭站起來:“好。”
“書房在這邊,臥室在那邊。”宋世哲指著門跟紀峰介紹。紀峰推著輪椅,開啟臥室的門進去。宋世哲回頭看他:“我去書房。”
“你不是累了嗎?早點兒睡覺。”紀峰關上門,把輪椅推到床邊。他四處打量了一下:屋子很寬敞,滿地鋪著厚厚的防滑地毯。床很大,床頭櫃邊上倚了副柺杖。
“你可不能去睡沙發啊。客廳風涼,吹著了怎麼辦。”宋世哲低聲說。
紀峰坐在床邊,拍了拍:“不好意思,擠一擠吧。好在你這床還挺大的。”
宋世哲吃驚地看著他,眼睛裡寫滿了疑惑。
“我想衝個涼,借我套